一个学生，两位名师。沐清歌简直是苦不堪言。

公孙若愚和令狐宗成都各有自己的一套思路。

公孙若愚主张稳扎稳打，按部就班，令狐宗成则主张另辟蹊径。

不过，这两个人相同的地方是，他们的作业都很多。

沐清歌的时间则几乎都在背书、做题中度过了。

可是，就算这样，她依旧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于是，她只有两部分时间可以挤压了。

一是用餐的时间，二是睡眠的时间。

每日用餐的时候，她原来都是细心做的，可是，现在，却也正是草草做饭。

本来，她就没有慕容宸做饭的天赋，加之每天她又都是草草应付，做出的饭菜并不好吃，她也只能每日吃上几口。

每夜，困倦之时，沐清歌则选择冷水沃面，悬梁刺股，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虽然，她每天都很累，但是，进步也是十分明显的。

她终于背会了《春秋》，一直略带嘲弄的公孙若愚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也终于把令狐宗成提供的近二十年的所有春试、秋试题目都做了一遍，令狐宗成也十分满意。

这一夜，她草草吃饭之后，又开始背诵《春秋公羊传》了。只是，忽然之间，她感觉困意忽然袭来。

沐清歌用尽了老方法，都不管用。

只能使用新办法了。

沐清歌身着薄衣，走出了书房，走到了院落之中。

已经到了冬天，自然是十分寒冷。沐清歌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但是，也倏然清醒了，寒意刺骨，贯彻全身。

沐清歌便继续回到书房之中。

只是，这种清醒只维持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一些风寒，人也渐渐地昏昏沉沉了。

实在是没有任何支撑下去的办法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床上，躺了上去，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熄灯。

她原本以为可以睡一个好觉，明天就可以恢复正常。

可是，她感觉额头有些发热，嗓子也越来越干涩了。

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想要睡着，却无法入睡，甚至有一点清醒。想要醒着，却又感觉是在梦中了。

沐清歌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已经全部被抽走了，仿佛只有一具空壳，躺在床上。

就在这半睡半醒的时候，她说道：“水，水，水……”

并没有人理会她。

这时候，她才明白了，原来，她是一个人在这里啊。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存，并没有什么依靠，就好似是浮萍。

不知什么时候，似乎忽然有人给她递来了一杯水。

只是，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柔，是一个令人信任的人。

她接过了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顿时，她感受到了一阵清凉，沁人心脾。

然后，一只手就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接着，是那个人幽幽的叹息。

沐清歌听不真切，她想要努力抓住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却终究都是徒劳。

之后，那个人握住了她的右手。

接着，沐清歌轻哼出声，她感觉有针扎入了她的手。

看着沐清歌昏昏睡去，他才起身，收起了金针。

“你也很辛苦啊。”

男子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男子并没有回头，而是含笑道：“你不也是这样，一直默默守着她，甚至不惜过上了昼夜颠倒的生活？”

他身后的男子，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大概算是默认了吧。

为沐清歌扎针的男子是慕容宸，而他身后的人，就是宋白首。

宋白首看着消瘦的沐清歌，不由得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们好好的，不好吗？”

慕容宸一边收起了金针，一边道：“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呢。可是，别人不让。我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这里，慕容宸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寒意，继续道：“白首，将来照顾歌子的事情还得依靠你。至于，那个令狐宗成，不用理他，至少，现在，他还不会威胁到歌子的安全。”

宋白首点了点头：“我认识那个人。但是，他的反应似乎很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

慕容宸爽快地承认了：“是的，但是，你也不必知道。”

宋白首知道，强行逼问，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只得作罢。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清歌，真是一个傻丫头，曾经练武的时候，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一次，却居然如此用功。”

“那是因为，她找对了方向。”慕容宸幽幽地说道。

“不，”宋白首定定地说道，“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因为，这是你给她的任务，所以，她必须要完成。”

慕容宸望了沐清歌苍白的小脸一眼，道：“这件事情，也是她自己必须完成的。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认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成。”

接着，慕容宸转身，将自己装金针的盒子从怀中取了出来，递给了宋白首。

宋白首微微诧异：“这是什么？”

“我们都是习武之人，对于穴位什么的，自然也是比较熟悉的。若是歌子再出什么状况，你也可以用这些针来帮助她。”

宋白首接过盒子，犹豫道：“可是，我对于医术完全不通啊。”

慕容宸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为宋白首比划着，道：“就是这几个穴位，明白吧？”

宋白首点了点头。

“我得走了，得回西凉一趟。再来北寒，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了。这段时间，都拜托你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清歌的。”

慕容宸忽的自嘲地笑了：“我是她的相公，却也不能护她周全。最后，还得依靠她的师兄。”

世事也往往如此，荒诞不经。

“对了，如果那个令狐宗成，还有什么异动，有任何对歌子不利的举动，你知道怎么做吧？”

宋白首颔首。

慕容宸眼中寒芒闪过：“杀掉就好，不用管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