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再次面对面坐着,温蕴华的态度明显好多了,开始正儿八经地问了:“你家是哪的?”
“在市市中心。”
“那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就是很正常的问话,温暮却是瞬间有些紧张,她偏头看他。
盛桉面不改色:“家里以前从政,到我父亲这一辈就断了。”
“从政?”温蕴华只微一疑惑,就接着问:“那现在家里做什么?”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只剩下我姑姑一个亲人,姑姑在法国定居。”
张若水眼里露出惊讶,接着看盛桉的眼神就变了。
这孩子早早就父母双亡。
她眼底露出怜悯:“孩子受了很多苦吧?”
盛桉笑着摇头:“谢谢伯母关心,我没事。”
温蕴华也沉默了,看着盛桉不说话。
盛桉还没有紧张,温暮先紧张了,试探性地喊了句:“爸?”
他回神,突然起身,看着盛桉:“你和我来一趟。”
“好。”盛桉起身。
温暮下意识抬手抓住了他的手,他垂眸,给她一个安抚地笑。
温蕴华瞅了一眼,恨铁不成钢:“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温暮松开手,一直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房间门口。
“别看了,你这小心劲,这是特别喜欢?”
张若水绕过桌子,挨着温暮坐下了。
温暮点头,耳尖红红的,小声说了句:“特别喜欢。”
和妈妈说这种话还是挺害羞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说。
张若水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从你们过来,你视线就黏在他的身上,这种依赖是藏不住的。”
“妈”她摸摸脸:“很明显吗?”
“你是我女儿,有什么情绪我能感觉不出来?”
她轻笑,又收起笑:“暮暮,虽然小桉看起来各方面都不错,我也能看出他对你有情,但是女孩子啊,还是不要太依赖男人,你表现的太离不开他,他就会得寸进尺,以后慢慢的就对你不好了。”
温暮垂眸:“他不会的。”
“他现在不会。他现在对你好都是因为喜欢你,你觉得爱情保质期能有多久?”
“爸对你不就一直很喜欢?”
“你爸对我啊那是爱情沉淀了,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如果真要我说,你爸现在可比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差远了。”
“盛桉他不一样。”她低声,声音很却很坚定:“他会一直对我好的。”
“你怎么就知道?”张若水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是被爱情迷惑了心了,他再好你也不能有这么重的爱情滤镜吧。”
“而且,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他是各方面都好,也是一个可怜人,可父母双亡这件事,总归来说是一件不好的事。”
“对他不好,对你更不好。”
温暮疑惑:“为什么?”
“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谁替你照顾?女人有了孩子就相当于失业,你自己照顾孩子会很累的。”
虽然觉得现在说这个有点早,可温暮也明白,这是每个家长都会考虑的事。
“还有盛桉呢。”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天天在家看孩子不成?”
“而且,他除了画画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没有。”
她蹙眉:“这个真的能挣钱吗?”
“能。”温暮对盛桉有着迷之信心:“反正他绝对养得起我。”
她抿抿唇:“盛桉父母不在已经很可怜了,你不能拿他这个说事啊。”
这真是护犊子护的。
“还没嫁出去你就这么向着他。”张若水喝了口水:“我也没说这个怎么样,只是提出来,我也知道他可怜,所以你没看我什么都没说吗,你要是真觉得好觉得合适,我们都不会拦着。我现在和你说这些,都是想让你明白,结婚是大事,你要想好了,懂得分寸。”
“虽然才这么一会儿,我就看出来,你表现得对他太过依赖了,他要是真心待你还好,他要是个感情骗子你到时候找谁哭去?”
“妈,”她顿了下,才看着她说:“盛桉从七年前就开始喜欢我了。”
“七年前?”她微讶:“你们以前认识?”
她点头:“算是认识吧,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得了绝症。”
“绝症??”如果说她刚刚是惊讶,现在就是震惊了。
“那他怎么?”
为什么叫绝症,那就是治不好的病,一个说得了绝症的人却好生生的站在这,她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相信。
温暮一字一句把两人的过往讲了,没有大起大落,很平淡地叙述了这个七年,直到两人重逢,相爱,还有她慢慢发现盛桉的感情。
她的眼里露出柔光和温色,对上张若水愣住的表情:“妈,我说的句句属实,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他会对我不好吗?”
张若水沉默再沉默,抬手抿了抿她眼角泛起的泪花:“好好对他。”
温暮弯眸笑了,眼里泛着莹润的光。
温蕴华并没有和盛桉说什么,也没问他什么,而是带他进了书房,书房墙上挂满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那是温暮从小到大的照片。
他指着一个,对盛桉说:“这个照片,是暮暮刚出生的时候。”
照片里只有小小的一团,眼睛都没有睁开,却软软糯糯,盛桉盯着移不开视线。
“他们都说刚出生的孩子很丑,可我却像得到了世间的珍宝,就这么小小的一团,捧在手里都怕要摔了。”
盛桉看着照片没有说话。
温蕴华也没想等他有什么反应,又向另一个指去。
“这是她刚会走路的时候”
“这是她第一次去上学,那天她抱着我的脖子哭了很久。”
“这是小学得了奖状,笑得是不是特别好看?”
“是,特别好看。”
“”
温蕴华看着看着就沉默了,到最后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最后一张照片,是温暮研究生毕业时,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
两个成年男人在这个照片前驻立很久,温蕴华才笑着说:“如果暮暮知道我把这些照片给你看了,肯定该和我闹了,她一直觉得这些是她的黑历史。”
他顿了下,叹声道:“怎么会是黑历史,我看来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