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暮手捏着他脖子的衣领,紧到骨节都泛了白:“傻子。”
他敛了敛眸:“暮暮松开,让我看看。”
温暮在他衣服蹭了蹭,抬起了头,眼睛兜了水,湿漉漉的,杏眼显得更圆了。
盛桉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手放在耳侧:“暮暮怎么这么爱哭?”
她嗡着嗓子,“都是因为你。”
“是,怪我…”他扯了扯唇角,眼底涌薄雾,“怎么办呢,宝贝一哭我心都软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做。”
温暮撇了撇嘴,眼睛又发涨,仔仔细细地压下去,低头吻他的眼睛。
像他以前做的那样。
“快点好起来。”
“我会的。”
“暮暮。”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暮暮啊…”
温暮被他喊得心软,只想窝在他怀里不动。
从他躺在地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心脏被放在针立着,那种说不出的痛,一寸一寸扎在面,深深陷出血来,又席卷全身各处。
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盛桉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曾经的某些瞬间,她想她都已经知道了。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命啊。
拋不下了。
他不在会要了她的命的。
“盛桉,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会的。”他认真且珍重地:“我向温暮保证。”
她很小很小地“嗯”了声,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清了。
可盛桉却听到了。
…
之后张若水和温蕴华来看了他一次,看他没大碍算是放了心。
第一次看到温暮这么憔悴的样子,温蕴华心疼也说不出什么,毕竟盛桉是为了救她才出事的。
等盛桉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和盛艺说这件事。
她直接从法国飞过来,劈头盖脸把盛桉给骂了一顿。
“姑姑,你别骂他了…”温暮心里愧疚,拉着盛艺的手撒娇。
盛艺对它当然不会生气,“我不是说他受伤了怎么样,是他受伤了却不告诉我,非等到人好了才来说。”
她喘口气:“你说如果…”她停住没说,眼圈却泛了红,声音压低了:“黄花菜都凉了你再告诉我??”
盛桉无奈地递了杯水给她:“您先喝杯水消消气。”
“对对对,您先喝杯水。”
温暮拉着她往沙发走:“你先坐,他不是也怕你担心吗?”
盛艺一口气喝完放桌子,“这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吗?他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他受伤这么严重的事,不告诉我他打算告诉谁?”
盛桉捏了捏眉心:“好,我错了,以后什么事都和你说。”
他抬手:“没有下次了。”
“你…算了。”盛艺发泄完了,看他这样气也消了大半,剩下的就转移了阵地:“王家那些事我来的时候已经了解了,既然他们没有管好女儿,那就我替他们管管。”
盛桉:“我本来打算自己处理,但是我回去,可能有点麻烦。”
“你不用回去,我回去就行。”
盛荣当初去世后,以前归他管的那些人,都让盛艺或者盛桉回去,两人没一个动摇的。
只是盛家以前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如今只剩盛桉唯一一个男丁,想抓住他是肯定的,只不过盛桉决心太大,一点也不愿意回去。
所以如果这次是他回去,铁定不好说了。
盛艺撩起眼皮:“一会儿我给那边打个电话过去,明天我亲自去一趟。”
盛桉大长腿分开,身体前倾,看着她们:“周偬本来打算处理这事,就是需要的时间久一点,我没让他费心。”
盛艺摆摆手:“我们自己能搞定,不麻烦他们家了,他动手只能算是商业的摩擦,万一有一个不慎周家也会受损。”
“王家这种家族,用那边的人更方便一点。”
温暮听的云里雾里,“那边的人,是做什么的?”
盛艺轻笑,拍了拍她的手:“看来他还没有把家里的事告诉你?”
温暮眨眼。
盛桉咳嗽:“这都是小事,而且我大概也说了,具体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都是以前了。”
盛艺啧了声:“怎么不说,虽然现在和我们没什么大关系了,但这怎么说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她侧眸看温暮,表情里带了点骄傲:“我们太爷爷的爷爷,是跟着打过仗立过军功的,非常出色的政治家。”
温暮惊讶:“真的吗?”
“对。”她挑眉:“我爸,也就是盛荣,现在的百度词条应该有他的名字。”
温暮拿起手机准备搜索,却被盛艺按下了:“这种你自己偷偷看,不要告诉别人了,高官什么的,不可以多说哦。”
她心情放松了,也可能是说起自己的父亲,即使她叛逆惯了,这种打心里的骄傲和自豪也是掩饰不住的。
温暮了然,接着又问:“那盛桉为什么不回去?”
“这个年代可没有世袭制。”
“说是让他回去,也不过是那些人觉得传了几代的家业就这么断了可惜而已。”
“说到底都是需要自己努力的。”盛艺挑眉看向盛桉:“他小时候学的那些东西,估计都还的差不多了吧?”
盛桉诚实地道:“忘了七七八八。”
温暮开了个玩笑:“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就算记忆也会比别人好。”
盛艺:“你这,男友滤镜加的太重了啊。”
温暮嘀咕道:“他不是记得吗?”
“什么?”
“他能背挺长,但是他说他就是随便看看,根本就没用心记。”
盛艺笑道:“这臭小子…以前挺谦虚的,在你面前就变着法地引诱你呗。”
温暮一时没太搞懂:“什么?”
盛桉脸浮现出一丝尴尬:“姑姑,我是实话实说,还有…”
他顿了下,“能不能在暮暮面前给我留点面子,我想让她崇拜我没什么不对吧?”
盛艺忍俊不禁:“很对。”
“而且很成功。”
温暮逐渐反应过来,脸微红:“我就是随口一说…”
盛艺哈哈笑了声,然后站起身,拍拍温暮的肩膀:“我不呆了,你们两个甜甜蜜蜜吧,我先撤了。”
“今晚不住这里吗?”
盛艺拿起包,比了个数:“你问问他我在这里住过多少次,十五年,一巴掌都数的过来。”
盛桉过去揽住温暮的腰:“嗯,不用管她,她到哪儿都有地方住。”
盛艺走到门口摆手说了句:“让我看看今晚哪个马路的风景好。”
“小心点儿,别着凉了。”
盛桉的嘱托直接被她关在了门外。
温暮真的第一次遇到盛艺这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随性而为,开心就好。
只是。
“姑姑真的不会孤单吗?”
“会。”
“那为什么不和我们住一起呢?”
盛桉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不喜欢。”
“一个人让自己流浪惯了,就不能定在一个称为家的地方,会瘾。”
“那就一直一起住啊。”
“暮暮。”盛桉揉了揉她的脸,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这是她的生活,她爱流浪也享受这种生活,人得到一些东西总要舍弃一些,从她离开家的那一刻起,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一直在这里等她,这里有一个称为家的地方,可以让她安心。”
温暮伸手环住他的腰,“盛桉…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呀。”
他低笑:“怎么好?”
她一字一句重复:“超级,超级好。”
懂人所懂,知人可知。
却从来不会说出口让人觉得难为情,他会默默做出来,支持你,给你后盾。
永不离开。
这是他最让人感到安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