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五章 劫难(1 / 1)象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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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虽然不像小胖子那般欲念炙热,但也不代表他就六根清净,因为一门神通把自己终身坑进去……

这哪是什么大威德明王,分明就是葵花宝典……

明通长老倒是没余庆这么会想,只是满心欢喜,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施主误会了,出家、在家本自是由的个人心中所愿,哪里有逼人出家的道理?我如果是强逼施主您落了发,怕是以后念经的时候,心里念的就不是‘阿弥陀佛’,而是‘该死秃驴’了。我要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明通长老话说到这里却不急着解释,转头转向张师古:

“张先生通晓经史子集,应当知道当年武帝号令一出,天下群豪纷纷响应而起之,同赴北疆共赴国难之事吧?”

明通长老说的就是几百年前在这北疆发生的轰轰烈烈的大事,那一场大战奠定了此后几百年北方之地的安宁,使得异族再不敢轻易南下。

这段历史,在北疆之地就是妇孺老叟都能津津乐道,张师古又怎会不知?

尤其是近些年来,随着国势渐渐衰弱,异族又再度蠢蠢欲动,时不时派出小股骑兵南下抄略,屡屡对边关挑衅试探,使得北方之人都纷纷开始怀念起当年武帝的雄姿英发,和群豪的英雄豪迈。

如使当年的英雄仍在,又岂会容得胡虏放肆?

“我又怎会不知?”

“那张先生又是否知道,当年那一场大战,这伏魔图的上一代主人也曾经应邀而来,并且就葬身埋骨于此地?”

张师古向来淡然从容的表情为之一动,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倒不是他见识短浅,是当年一意为国赴难的英雄豪杰实在是太多太多,无数人将一腔热血洒在了此地,却未曾留得下姓名。

且佛门弟子原本就出世淡薄,当年若真有高僧牺牲在此处,再没有别人为之传扬壮举,没留下姓名为后人所知也是正常。

张师古微微欠身,以示敬意:

“原来如此!大觉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功德,倒是在下有眼无珠不识真佛了。只是那一场大战已过去了几百年,长老刚才说上一任主人,莫非,这几百年间就没有人能再度继承衣钵吗?”

明通长老双手合十还礼,表情肃穆:

“先生有所不知,此宝非寻常之宝,其主也自然是非凡之人。大觉寺供奉此宝无数年,这上千年间,也并不总是有主人出现。”

张师古聪明,脑子反应极快:

“莫非,是非得等劫难来临,这伏魔图的主人才会应运而出?”

“然也。故而,大觉寺并不是宝物的主人,只不过是替那应运之人代掌而已,这些年间能从中悟出些许佛理佛法便已经是感恩戴德,又岂敢妄图占有此宝?”

“况且宝物亦能择主,待天降大劫之时,此宝的主人便会应运而生,一如当年武帝北伐时一般……这些年来世间承平已久,并无劫难降临,因此宝物之主也未曾再度绽放佛光。而今日看来,这位余施主必然是附魔图新一代的主人,因而宝物自归其主。我等欢喜还来不及,又何来索要之说?”

明通长老说完这话之后,看向余庆的眼神欲发热切。

余庆顿时觉得有些不妙,感情原来是块烫手的山芋,于是赶忙追问:

“敢问长老,历任伏魔图主人,最后结局如何?”

老和尚满脸崇敬,脑中浮现历代长老口口相传的光辉往昔:

“阿弥陀佛!伏魔图乃是佛门至宝,历任主人也是人间活佛一般的人物,虽然未必都见诸于史册,但无一不是为天下苍生抛头颅洒热血……”

“停,停!”

不能再听下去了,余庆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伏魔图主人没一个善终的……

虽说为天下苍生,理当竭尽全力;佛陀也有云,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

本以为这伏魔图是葵花宝典,现在看来。分明是一道催命的断头令。

“大师,你看,这宝物是佛家之宝,我这半点佛法都不懂的外道之人,拿着确实有点不合适……“

余庆抖着小手,就要把这烫手的伏魔图给推出去。

“诶!”

老和尚看着老迈无力,这时候手臂却出奇的有力,硬生生是把天生神力的余庆都给推了回去。

“宝物自能择主,岂能容我等凡人推来让去?施主,你年少有为……”

余庆忙不迭地抢过话头:

“那就更不能英年早逝了,这位长老看起来是有大功德的,这么好的舍身成仁的机会,还是让您来吧,来日我必定为长老重塑金身,如果能发点小财有点闲钱,帮您修个庙宇供奉也不成问题……”

转眼间,刚才还是香饽饽的伏魔图就成了烫手的山芋。

修念小和尚看着眼前被推来让去的伏魔图,心里头跃跃欲试。

这可是失踪多年的镇寺之宝,是长老们从小嘱咐他要寻回的至宝!

再看两人这么“谦让”,他忍不住伸手要去拿:

“那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

明通长老朝小和尚一瞪眼,伸手打落了他伸过来的小手,心里也是知道不能再打马虎眼了,于是长出了一口气道:

“施主,此宝你还真得拿着……或者换句话说,以身赴难本就是施主注定的宿命,与其想法躲避,不如身上多件好宝物,也好多增些从劫数中存活的可能。”

余庆也知道不能玩笑下去,听了也是觉得有理。况且真要把这宝贝送人,他其实还有些舍不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行,这事情我算是接下了……”

余庆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不接又能如何?

正如老和尚所说的,既然这宝物到了他手中,便是天注定要他糟难,他还能拒绝不成?

再说,万一老和尚说的是瞎话,伏魔图到底也还是在自己的手里不是?

“只是我又不懂佛法,就算是这宝物在我手里,也没办法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明天长老爽朗一笑:

“施主请放心,从今日起修念便跟在施主身旁修行。别看他年纪小,但他于佛法上的天资在我寺近百年的历史中堪称是最为优秀,而且他从小便跟在本寺各大长老身边耳濡目染,单论佛法,绝不亚于一寺之主持。今后施主只要有佛法上的困惑,修念必定会全心全意答疑解惑,以助施主修成大神通。”

说完他招手向修念小和尚:

“从即日起你便跟在余施主身旁,以父兄之礼以待之,绝不可以轻慢;但有吩咐,不辞辛劳。你虽熟读佛经,但佛法从来不在经卷之中,而在红尘之内。余施主是个有福的人,你跟着他修行一场,日后会有大福报。”

修念小和尚略有迟疑,他对今天刚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稀里糊涂打了一架的余庆还不是十分了解,心里并不太愿意向他低头。

只是明通长老对他而言是如父亲一般的存在,既然他如此说了,小和尚就是再不情愿,也绝不会推辞:

“全听师傅安排。”

明通长老知道他心中还有芥蒂,但这其中的苦心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只要他应下便好,其他种种日后他自然会领悟。

长老又回头向余庆:

“修念虽然精通佛法,但年岁尚小,且不通世间人情,故而是空有一身佛法,却始终算不得通透。能跟在施主身旁,也是一场难得的修行,还请施主多多照顾,大觉寺上下不胜感激。”

明通大长老不愧是人情练达,明明是余庆向他要人,明明是让修念脸小和尚来听他差遣,却说的好像是把不懂事的弟子拜托给余庆麻烦他管教,又欠了他许多人情似的。

余庆心明眼亮,自然知道老和尚的用意所在,于是也就顺着话锋答应了:

“长老客气,我跟他年龄相仿哪里谈得上谁照顾谁。这一路上,少不了要跟修念小师傅共同参详伏魔图,到时候还要请小师傅多多指教才是。”

明通长老听到这里,知道余庆已经明了了他的心意,才终于是喜笑颜开。

他将修念小和尚留在余庆身旁,其实也是想让其能有机会,多多接近这件大觉寺的镇寺之宝。

大觉寺的诸多功法,几乎全都是从这件佛家至宝上领悟而来;根源在此,不先参透此宝,如何能使得自身修为突飞猛进?

大觉寺如今的衰败,一部分是因为那场百年大祸所导致的元气大伤,另一部分来其实也是因为失去了伏魔图这件宝物,使得余下的群僧只能凭空参悟,修行进展缓慢所致。

能遇到余庆,是余庆的运势,但又何尝不是修念小和尚的缘法?

一场生死相斗在明通大长老的三言两语的化解之下,总算是消灭于无形。

张师古看两边已经握手言和,上前来劝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你二人趁着天色还早,先行回去继续听讲罢。我还有些话,要与民通长老聊一聊。”

“是。”

余庆点头称是,转头朝山上赶去。

既然有了明通长老的话,修念小和尚虽然还有些犹豫,但也还是亦步亦趋紧随在他身后,半步不敢擅离。

两人的身影朝山上去,渐行渐远,张师古这才皱着眉头转身向明通长老请假:

“长老,你刚才说的劫难……可是已经算到了可有眉目?”

“阿弥陀佛!”

明通长老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当即收起满脸的笑意,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愁苦:

“老和尚的修为也不过是如此,哪有参天的本事,能算到劫难?但这劫难之说是本寺的先人所留下的,千年来已有数次应验,绝不会有假。先生学识广博,天下大事如在袖中,如在掌上,是否会有大劫降世,先生不该请教老和尚,自己心头该比吃斋念佛的老和尚要清楚得多才是。”

张师古原本还有所期待,看看能否能从方外之人的口中,借助佛法玄奇,能否事项知道些什么先机。

但看民通长老的话的确不是作假,他也值得作罢:

“罢了!世上之事担忧世上之人来应对,本就不该求助于仙佛。”

张师古朝明通长老稍稍拜别,旋即拂袖而去。

倒不是他对老和尚有什么意见,只是今天老和尚的话与他们先前推算的结论颇有些暗合,因此勾起了他心中的不快。

他此刻心中思绪万千烦躁不已,因此也顾不上如何多礼,只只想着尽快回到山上再做其他计较。

古语有云,但凡国家兴亡,便有妖孽降世,异象临凡。

这话说的其实是王朝更替之际,旧的王朝往往因为王朝气运逐渐下行,而显得暮气沉沉,已然镇压不住妖魔邪异,人间万象难免丛生弊病,从而生出许多的征兆。

就如人到了老年,难免气力不济,各种病痛缠身,就连身上的气味都跟着变得难闻一样,是生命走到尽头的一种征兆。

大周朝兴盛数千年,到了现在,也难免有些迟暮之感。

自昭帝北征归来,寿尽归土之后,大周朝历经的几代帝王,均属庸常之姿。

到了如今更是幼帝坐堂,权臣当道,朝堂上满目疮痍,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沉疴靡政;

北方异族也似乎是嗅到了什么,这些年来更是蠢蠢欲动,时常南下侵犯。

放在昭帝在时,他胆敢放下一兵一骑试试?

大周朝的衰败,虽然还没有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但天下有识之士无不有所警觉,张师古等人更是忧心忡忡。

只可惜有心杀贼,却无法入朝。

于是只得寄希望于年轻人,希望能培养出更多有才有德的后生晚辈,将来或能挽狂澜于既倒。

平日里,凭着张师古的养气功夫,这些担忧他都能藏在心里头而不外露;

可今日老和尚点破劫难之说,顿时让他觉得有些慌乱。

有些事情只要不点破,都还好说;一旦点破,就跟投石于湖水中一般,心里的涟漪一旦泛起,即便再去费劲抚平,也终究是难以再度自欺。

世道要乱了,皇室出僵尸,神道山入世,阴司听说也不太平……李家堡,北都侯……

风波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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