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个小女孩,十分乖巧地帮忙扯网。
男孩得不到回应,噘着嘴又道:“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岸上的女子优哉游哉地坐在凳子上,挑眉:“我骗你们作甚?”
“那……这都网了大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女子笑笑,起身去湖的另一边,扯起网的两端,对着俩孩子一喊:“过来。”
网里大鱼小鱼,收获丰富,看得俩小孩目瞪口呆:“为甚你的网里会有这么多鱼?”
女子拿来桶装鱼,悠悠道:“你屡次下水,惊光了鱼,还想抓鱼?”
“诶!你”男孩气结,“你都不提醒我,我怎么知道!”
“你惊了鱼,鱼往我这边跑,我为甚要提醒你?”女子笑开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好不欢乐。
“你”男孩皱眉,就要抢她的桶,身后女孩一声不吭,哥哥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十分乖巧。一时被两个孩子缠着,女子也无奈了,只好表示:“就当我这里有你一份好吧?”
“好!你说的!”
男孩笑嘻嘻地接过,这会不远处山坡上有人大喊:“司巡!你家屋子又塌了!”
女子抬头,面色不变,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我一会就回去!”她大喊回应着。
身旁男孩扯她衣袖:“这会塌了你又有得忙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她高兴吗?或许吧,眉目轻盈,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笑,似乎什么都不能撼动她的情绪。
“不然呢?我要哭?”她呵呵一笑,提起桶,“这种可以预料的变故石咀容易解决的,最怕的是人生无常……我们什么都预料不到。”
男孩名叫九界,今年十二岁,女孩十云,也才八岁,俩小孩对她的话半知不解,但还是乖乖跟着。
三人回到了她的小木屋,果然又是一片狼藉,好在她走前都习惯把东西都裹起来。别问她一个人是怎么把屋里的东西裹起来,问就是她东西少。
她就一卷草席子、一床被子和一些锅碗瓢盆,极好收拾。
“真应该把那疯女人抓起来,天天拆你房子真是没天理!”九界狠狠一跺脚,气冲冲的模样有些可爱。
男孩十二岁,稍矮她半个头,架势倒挺不错,自诩是个小男子汉,横眉瞪眼,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喂,你为什么都不为自己讨个公道?这都好多次了……”女孩极少说话,这一问,倒问到了精髓。
“谁说我不讨?”
“可是你”明明就一点行动也没有啊!每次都闷不做声地去庙里宿一夜,然后第二天重修木屋,一次说法都没去讨过。
司巡没再说话,也不打算收拾自己塌了一半的小木屋,只卷起自己的被褥,看得俩孩子一头雾水。
“你这是去哪?”
“讨公道。”
这个是不是来砸她房子的疯女人叫饶灵,是隐村村长的女儿,也是救了她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的房子屡次被拆,她没去计较,也没人敢去帮她计较的原因,但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她就要去讨了公道。
“你!你这是干什么?”饶灵瞪着这个直接将床褥扔她屋内的女人,有些意外。
司巡理所当然地摊摊手:“你把我屋子砸了,自然就得给我安排个住处,如果没有,我就勉强住着了。”
“唉你!以前怎么就没见你”
“以前那是不跟你计较,现在不一样,我没地方住,我要计较。”破庙漏风漏雨,住一夜就要难受一天,她已经不想苦了自己了。
司巡看着鼓着腮帮子的饶灵,有些怔。饶灵倒是对得起她那名字,拥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小嘴也可爱诱人,随便一个表情都灵动活泼,就是这性子,过于泼辣了。
“不可以!你给我滚出去!”
司巡自顾自铺了草席,直接往上躺:“别吵,我困了。”
饶灵倒是乖乖地闭了嘴,坐回自己的床看着地铺上闭眼休息的女子,暗自叹了口气。
她自小就患有癔症,发作时易狂躁不安,轻则把自己家搞得翻天覆地,重则自残伤人。她自当自暴自弃,觉后半生是见不得光了。当日她在山底下救了这个女人,倒第一次见着有比自己还疯的人,不仅是举止疯,想法也疯,竟让她癔症一发就去拆她屋子,虽说这样是为自己着想,可哪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财务的?更何况她的癔症三天两头就有一次,她自己都无法预料,这女人真不是开玩笑说说而已的吗?
饶灵自己自然是不会答应,虽说救了她,却也不能这么摆人家,可这女人眼里的同情就让她不爽了,真就产生了要拆她屋子的想法,这一拆就上瘾了,她不再自残伤人,却爱上了这女人的木屋,而她还真就不计较。自己终归是有良心的,上瘾了也不能这么继续拆,可癔症一发作,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下她窝自己屋,那就窝吧,就是不知道这回自己癔症发作会怎么折腾。
可别伤了她。
这司巡在饶灵的屋子一住就是小半个月,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饶灵一开始是颇有微词,后面就习惯了,奇怪的是,她的癔症好了……兴奋自然是兴奋的,她与司巡说着好消息,女人也只是优哉游哉地点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饶灵仔细想想,好像自救她回来的第一天见她癫狂过一次,就再没见着女人有什么别的情绪了。
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不骄不躁,优哉游哉。
她也曾问过司巡想不想离开这里,毕竟这隐村资源贫瘠,即便她是村长的女儿也没享受多好的待遇,这俩屋子还是她成年后自己建起来的。可以说,在这里就只图个保暖,没什么前途,她身上有责任,不能随意离开,可司巡不同,她已外来人,想走便走,没人拦得住。
司巡只淡淡道:“这儿挺好的。有山有水有人,自由自在快活。”
明明也就二十来岁,怎就有这饱经沧桑的暗眸呢?无光无神,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