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旧坊,街头小巷,钟鼓楼喧,戏台声高,其间牌楼照壁,雕梁画栋。江南的都城没有北方的重峦叠嶂,没有豪放与粗犷,只有细细柔柔的声调,应着红牙板儿的节拍,咿咿呀呀地在戏台上唱着,满腔的柔情似涓流慢慢淌入人心。
唱戏,一旦开嗓,便是无一观众也要唱到极致,人不听,自有鬼神听,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这一点,清越他们做得很好,莲步云裳,每一步,每一嗓,都演绎到了极致。
秦笺改了霸王别姬的本子让他们演,这一出戏也是她最喜欢的。
“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便都不算是一辈子!”
“听说长安城死了个戏子。”
“那戏子唱得一出顶好的霸王别姬啊。”
“那他是怎么死的?”
“不过是信了个假霸王,做了回真虞姬,罢了。”
回忆漫上心头,秦笺复又抬首看向台上。
都说戏子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令人惊艳,也那般令人惋惜,其实不只戏子,这是这个世界大部分男子共有的宿命。
“阿辄,你有我,等我攒够了聘礼,立马去谢府求娶你。”
谢辄心里高兴,却并不表现出来:“渐渐是在可怜我罢了,是怕我的命与那虞姬一样么?”
霸王别姬,一别便是命运浮沉。
秦笺惩罚似的敲了敲他的脑门,顺手捋了一把头顶的柔软。“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心疼你,不是......”看谢辄表情不对,她又立马改口:“是是是,我就是可怜你,也只可怜你行不行,夫郎说什么都对,以后我再不顶嘴了。”
“好不好?”秦笺揽过他。
谢辄顺势趴在她肩头,轻轻地蹭着撒娇。她突然觉得他像极了只小兽,偶尔要伸出爪子挠人,倒也不是说有多难哄,不过是让她心里痒痒的,满脑子只想着疼他罢了。
“我手头上还有六千两,再加上之后几天的进账,估计一下到月底大概能攒个一万两,到时候把这三字斋也算进去,全都给你,给你当......”
“婚前财产”四个字还没出口,谢辄已经凑上来堵住她的唇瓣。
不只是天雷勾地火,还有蔓延在心底深深的悸动,两人仿佛在这亲吻的片刻经历了三生三世的情劫。
“笺笺这次说的同我成亲与之前几次不同,是发自内心想与我共度余生,我这里感觉到了,它很高兴。”谢辄拉起她的手腕亲了一下,覆在自己的心口处。
“能感受到它的高兴吗?”
秦笺手心下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间隔短,扑通扑通蹦个不停。这样的速度,傻子才感受不到呢,她暗暗腹诽。
“笺笺知晓我的心意了吗?便是你孑然一身上门领我,我也同你走的。”他从来不求她为他付出多少,只要她对他有意,那便是最大的恩赐了。
“可是孑然一身,配不上我的谢小公子。既然我下定决心要同你在一起,便该把最好的都给你,这是我的责任。”若不是婚期将近,时间太紧张,她恨不得每天都在挣钱,挣很多很多钱,全部用来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