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小厮丫鬟最近都在讨论几件事。
一是段姑娘不知为何,被吩咐去洗王爷的衣服,听说洗衣服的时候,段姑娘十分地卖力。
咬牙切齿的段草草:这水这么冷让我来洗你的衣服,你怎么不上天呢?!
二是段姑娘还经常出入伙房,专门给王爷煲养生汤。
段草草:妈的,胖不死你。
三是段姑娘还每天早上给白管家什么东西,十分严肃和正经。
段草草:白管家好,我吃得才好!我好,才是真的好!
种种事件归纳起来便是段草草想当着摄政王府的女主人!
毕竟摄政王楚漠京城第一俊美,靠脸登上京城女子第一想嫁之位。
小厮和丫鬟们倒只是作为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来谈论,倒也对段草草没什么恶意,毕竟段草草没有哪里对他们不好,还总是跟他们说谢谢。
只有一人独自握着拳,垂着头坐在角落里听他们闲聊,眸中微微愤恨。
段草草搓了搓自己的手。
春日的井水是凉的,也是刺骨的,每次洗完衣服,都感觉手不是自己的了。
垂头看去,手背通红。
哎,真是可怜这么一双纤纤玉手。
段草草感慨着,眼光随意一瞥,却看到了一片花圃。
她走近细细一瞧,竟然是西南忍冬,上辈子他们也叫金银花,也不知道怎么移过来种植的。
此时正是花期,白色、黄色的花朵,婴儿小手形状的花瓣,摸起来也是娇软,形状颇有点像彼岸花。
再往里走一些,竟然还有蒲公英,此时头状花序,花葶上部紫红色,离蒲公英的花期也快近了。
如今三月下旬四月到十月是蒲公英的花期,蒲公英叶是可以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的药材。
段草草喜出望外,突然对生活有了新的期盼。
周二轮到了琳琅出去买菜。
但是一大清早的时候,段草草站在了琳琅的房间门口,可把琳琅吓得不轻。
“段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琳琅——”段草草拖长了语调,摇着琳琅的手,撒娇道:“我今日也想出去买菜。”
“为什么呀?”
“你想,王爷最近让我洗衣煲汤,连连承包了浣衣局和伙房,那接下来说不定就让我一个人去采购食材了呢!那我万一到时候出去不认路,迷路了回不来,多丢人啊!”段草草循循善诱,“我跟着你出去一次,还可以熟悉熟悉路,下次也就不用麻烦其他人了。”
琳琅被说服,想着最近他们讨论的事情,犹豫了一会才答应,少年老成地吩咐,“那你不可以乱跑!跑了我可是要受惩罚的!”
“我对天发誓,绝不乱跑!”段草草竖起四指。
段草草如愿出了王府。
第一次逛集市,她有些好奇。
琳琅带她去的是东市,一边引着她一边教道:“王府里的人买菜都是来这买的,买的时候呢要小心……”
段草草连连点头,打量着这个热闹的集市。
没想到清晨就有这么多人了,各个摊贩热情的吆喝着,他们面前的蔬菜翠绿,看起来倒是上好。
有揣着菜篮子的妇人来来往往,或停留在摊贩前细细打量着这些蔬菜,或跟摊贩讲着价。
听说能来这里卖菜的摊贩都是要经过考究和调查的,也有专人会来查。
还有卖着肉包子的店铺,此刻蒸笼被店主抬起,一顿白气蒸腾而上,肉包子的香味顺着空气一路钻到段草草的鼻子中。段草草肚子瞬间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叫嚣着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段草草问。
“辰时。”
段草草想去买个包子,可是又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叹了口气,只能等回去再吃了。
不过现在是辰时,意味着她还可以逗留一会儿。
她今日出发的时候已经把盐水交给了一个小厮,嘱咐他要给白管家送去。
琳琅认真仔细地挑着菜,段草草捡了个空位蹲了下来,撑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这些摊贩。
旁边一妇人,盘着单螺髻,着一袭格子裋褐和暗色围裳,面容宽厚,颧骨突出,眼皮的褶皱十分明显,只是耳朵上的金色耳环十分晃眼。
她见段草草看了她几秒,便看着段草草,“姑娘是走丢了么?”
段草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跟我出来的闺中密友在那呢!”
“哦。”那妇人不再答话。
许是妇人身上透露出了善意,段草草上前搭话,“大娘,我初来乍到,还不甚了解这边的情况,有些事想向您指教一下。”
大娘立马生出了一种自豪感和对后背提携的责任感,放下了手中的蔬菜,在围裳上擦了擦手,“叫我王大娘就行,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我在这待了十余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哇……好厉害啊!”段草草适时露出星星眼,鼓了鼓掌,继而神色变得正经,“我想问问,东市的情况。这边什么时辰的人比较多呢?东市是几时开几时关……”
在将人流量,营业时间,营业要求以及同行竞争一一问清楚后,段草草沉思了一会儿,单枪直入,“王大娘,您觉得我在这卖花茶如何?”
王大娘笑呵呵,“那你是来这陪我们聊天的?”
段草草:“……”
她就想试试。
打听了一下,那花茶铺子在东市只有一家,西市倒是有两家,而且店铺离这还算远,而她如若在这里摆摊,还是有一定商机的。
况且有些摊子,出摊人万一吆喝久了想讨碗茶喝,这不就是机会了吗?
“段姑娘!”琳琅左右瞧不见人。
直到段草草应声,她才发现她蹲在人家摊子中间。
琳琅道:“走吧,赶紧回去吧。”
“嗯。”段草草对王大娘挥了挥手,“过几日我再来看您。”
“好嘞。”王大娘慈眉善目地看着段草草,像是看着媳妇似的。
琳琅带着段草草快步走回去,却刚进门就碰到了白管家。
琳琅一下子有点慌,她是禁不住段草草磨所以带着段草草出去的,万一怪罪下来……
“琳琅,你下去吧。”
琳琅听到这句如临大赦,小脚蹬得极快,转眼就成了一个小点。
“段姑娘。”白管家有点激动,两只手一下子不知道往哪放,面色微红,“多亏了段姑娘,老仆这几日的出恭明显顺畅了一些,段姑娘真是帮了老仆的大忙啊!”
段草草连连摆手,“白管家话说重了,不过一点小事,白管家无需放在心上。”
其实她知道这个也是因为,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天天不喜欢喝水,觉得自己不渴,再加上好吃懒做不愿运动,又喜欢吃些薯片这些上火的东西,自己也体会过便秘的苦楚。
后来听别人说,每日早晨起来两杯盐水,有利于改善。
她再也不想体会那种痛苦了,便强逼着自己不想喝水的时候也喝水,果然好得多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派上了用场。
眼见着白管家两手摸着摸着就摸到了自己的钱袋子。
段草草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钱!!!!
创业基金!!!!
面上却得装作毫不在意,一副羞赧模样,安安静静地站着。
白管家从自己的钱袋子里面拿出碎银,放在段草草手上,满面笑容,“段姑娘,这是老仆的一点心意,还请段姑娘笑纳啊!”
段草草推拒,“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视线却难以从碎银上移开。
白管家笑眯眯,“人的身体乃大事,段姑娘不仅解决了老仆这一问题,还解决了老仆的心病,这是应当的!”
段草草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
哈哈哈哈哈哈!有钱了!进钱了!有钱买肉包子了!
段草草心里笑得猖狂,面上不显,“白管家,还有一事相求。”
“您说。”
“我瞧王府里的花圃开得漂亮,想要摘一些做些花茶,您看如何?”
白管家思索了一下,“这老仆得和王爷禀告……”
“没关系,您问一问就行,无论能不能成,都不打紧的!”段草草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白管家笑着点头,“那便不打扰段姑娘了。”
段草草微微一笑,转身的时候连连打了三个喷嚏。
谁在骂她?
“段姑娘,需要老仆叫个大夫瞧瞧么?”
背后,白管家倒是十分热络。
段草草摆了摆手,“没事。”
只是没想到,到了下午的时候,段草草竟然流了鼻涕。
她吸了吸鼻子,认命地洗完楚漠最后一件中衣。
妈的这个男人,每天洗一次澡,每次洗澡衣服全套换一遍,每天她都得为楚漠洗衣服。
没一天能消停的。
段草草一边在心里骂,一边晾上最后一件中衣。
又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站起身来,揉了揉鼻子。
好像真的要感冒了。
第二天,果然,风寒气势汹汹地找上了她。
她脑袋又开始昏昏的了,一觉起来感觉这颗脑袋里面被灌了浆糊一样,转不动了。
琳琅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被烫回了手,“呀,姑娘这是感染风寒了!”
“嗯?”段草草眼神朦胧地看着琳琅跑出去。
琳琅去干嘛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