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眉眼微敛，看了眼楚恒，含笑道：“什么时候宫里各个都不懂规矩了？”

楚恒自然不会偏袒他们。

书中的楚恒就是个心慈手软的正人君子，天性温厚善良，如果没有楚漠的扶持，根本难以登上这个位置，此刻自然会自责地以为都是自己太过于疏忽了，于是转向段草草，“段姑娘想怎么处理？”

“全、全凭王爷处置，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楚漠微怔。

这颤音听得楚恒很不是滋味，干脆道：“皇兄发落便是。”

颜贵妃脸色一白，给摄政王处置，还不得死？

于是趁着段草草还没说她们的时候，率先甩了个巴掌在巧儿身上，怒声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平时不要随意而为！我们只愿在宫中求得一个清闲干净！不该管的闲事别管！段贵……段楠不懂礼数，轮得到你来教？你是什么东西？之前吃过的亏还不够吗？我知道你一片好意，可是你总是太过于冲动……”

三言两语就将巧儿定义为一片好心却冲动做坏事的人。

段草草心中冷笑，好big胆，敢在摄政王面前偷梁换柱。

旁边的姚公公意识到颜贵妃要把他推出去，保住巧儿，又磨着膝盖爬到贵妃脚边，“娘娘！娘娘！您救救我吧！我刚刚也是一时糊涂！”

颜贵妃一狠心，“你休得胡言！我是带着巧儿来这赏花的，哪知你突然过来，又把段楠喊过来行礼，若不是你，巧儿也不会一时冲动干了坏事！你还有脸说！”

好精彩的一出戏。

段草草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主仆情深。

“够了。”楚漠随意打断，“姚公公打入大牢，待审查司讲你以往犯下的事一起调差清楚后，按律法处置；巧儿拖出去，七十大板；颜贵妃……皇上您的家事，自行处置。”

这处理的叫个雷厉风行，让段草草对于楚漠刮目相看。

七十大板？还有命活下来吗？

话说姚公公之前克扣她的月银伙食也就算了，听说还强迫了宫里好几个婢女，也收了宫外不少人的钱，好像还跟某个答应私通来着……这要细数起来，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楚恒犹豫半晌，“既然颜贵妃也不是有意，不如就暂时待在洋兰苑三个月，不得外出一步，降为昭仪。”

啧啧啧，还是舍不得，毕竟昨晚才一夜春宵翻云覆雨。

段草草在心里腹诽。

不过得到这个结果也够了，她也没做出多少牺牲，两个巴掌报了仇，值！

但是装要装到底，段草草伸出手轻轻拉着楚漠衣袖的一角，低着头，眼角悬着泪珠跟在楚漠身后。

楚恒心里又过意不去，临走前，又赏了段草草一些金银珠宝。

那些几乎又上次刘老爷送的四分之一，几乎把段草草看直了眼，咽了咽口水。

一直装白莲花装到上马车，段草草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珠宝被装上另一辆马车，只觉得自己的神都被勾在另一辆马车上了。

楚漠一路都没说话，任由段草草牵着，只是脸色并不算好看。

段草草跟他坐在一个车厢里，顿觉得车厢有些逼仄压抑，挣扎犹豫了半晌，才轻轻发声，“其实我刚刚说得夸张了。”

“嗯。”

“因为那个姚公公以前欺负我欺负多了，有一次还想爬上我的床，被我踢走了。”段草草稍微改动了一下，毕竟得让原先的段楠和现在人设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楚漠这时候倒是睁眼看了段草草，又闭上了眼“还行。”

段草草没想到楚漠竟然没怪自己，心里又有些感动，“今天谢谢你呀，帮我出气。”

实在是想不到，楚漠有一天会替自己出气。

太感人了，做楚漠的手下好幸福噢。

楚漠本来没想理她，又听到段草草软软地接了下去，“我觉得你真的好好啊，你是第一个帮我出气的人。”

不知为何，楚漠心里微动，他是第一个？

睁开眼，看到段草草乖巧地坐着，看着他，面色微红，似乎是刚刚哭得有点激动，只是脸上泪痕犹在。

“擦擦脸，待会带你去逛逛西市。”

现在时辰还早，今日也不用上朝，也顺便去看看西市。

段草草莫名觉得自己才是天降紫微星，最近运气有点太好，好到她不太敢相信，自己是水逆退散了吗？

“好耶！”段草草用手帕猛地搓着自己的脸。

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

“买什么都可以吗？”

楚漠点点头。

段草草差点哭出声来，呜呜呜呜资本家有人情味了。

她上次到西市，只是逛了一小段，也不过是在茶楼听个书喝个茶，然后再去店面上买些话本，所见识到的甚少，如今，正是巳正，阳光并不热烈，空气也不干燥，令人舒适的很。

这次来西市才发现，西市竟然比她大学时期的小吃一条街还长，除了她上次看到的那些，甚至还有杂耍看，她也总算是见到卖花茶的店了；更没想到，这里还有小食店，旁边也有蜜饯之类的，真是让她无比心动。

这条街过去，还有林林总总卖各地特产的。

段草草甚至还看到了蜂蜜。

金色光芒仿佛被放在了药玉罐子里，静静沉淀。

段草草看了楚漠一眼，得到许可后，兴冲冲地就跑了过去。

在各个店面流连徘徊，核桃、山楂、蜂蜜、干花瓣、枸杞、芦荟、葛粉……

西市是什么神仙地方？

这里人多车杂，有时候有些大户人家也不愿高调出行，便会雇低调朴实的马车出行，以免引来意外。

段草草抱着一堆东西喜滋滋的，看向楚漠的眼神也不免带了几分欣喜，像是什么糖在眼神中化开，甜蜜而粘稠。

楚漠垂下眉目，无言。

这时，一辆马车似乎失了控，马带着马车左冲右撞，掀翻了不少摊子，上面的马夫惊叫着，“快让开！快让开！马儿失控了！”

段草草闻声正想转头去看，就感到有人拉着自己的手腕往里用力扯了一把，她撞到什么柔软又微硬的地方。

一阵风驶过，马蹄声渐远。

檀香的味道充盈在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