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学校召开了经验分享会，会议由校长亲自主持。行健此行把所观所感写在笔记本上，满满几大张纸。发言完了大家展开讨论。

教务主任杨建庆说：“人家为什么那么出名，就是因为工作有亮点。一是他们成绩好，二是他们教学方法好。三是他们工作创新的好。”

工会主席于永忠说：“我觉得人家那个跑操还是可以学一学，这个比较容易，训练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总务主任江俊峰说：“教书不一定带讲的，看人家不讲也能考出好成绩来，培养学生自学能力才是王道。”

少队辅导员马思梅撇着嘴说：“我觉得前胸贴后背式的跑操不好吧！到了高年级，有些学生都进入了青春期，这样不分性别紧挨在一起对学生心理会造成什么影响？”说完，有的老师都笑出地声来。

鄢钰洁慢吞吞地说：“手挽手也不好，虽然能让跑操队伍整齐，但要是摔个跤什么的，手都伸不出来。”

行健说：“摔跤倒不用考虑，跑得近乎走，怎么摔得了跤，只是这样跑是否就失去了跑操的意义，跑操是为了锻炼身体，本应该根据孩子体能进行分段训练，控制速度和时间以达到训练的目的。如果紧紧是表演，还不如搞个队列队形比赛什么的。”

梁钧洲说：“很有道理，我谈一下课堂教学。老师不讲，让学生自己搞倒是能培养学生自学能力的，但每个人差异很大，差的学生讲都不会，不讲又如何去会呢？有人说让学生讲，那一点都不现实。”

余璇说：“我们村子有个学生，老子是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应该说应付个小学生绰绰有余，但他儿子学习死差，他给老师说，他经常给孩子补数学，语文，可孩子成绩还是好不到哪去？还有很多大学教授，教育别人头头是道，教育自己孩子，只能抓耳挠腮。”

行健说：“这说明讲是一门学问，不是说任何有文化的人都能讲得别人都能听懂的，大人如此，更何况小孩。有时候，我们让学习好的给学习差的讲题，那不是讲，简直是把答案说给差生不是讲给差生的，说都说不明白的，就干脆就给代写了，这就是学生教学生。”

汪家旺说：“那我们就不学人家的，自己搞行不？”

这下，侯校长清清嗓子说话了。

“我们讨论的是如何搞得问题，不是搞不搞的问题。都让你们全盘否定了，那人家出名靠的啥？”

下面一片沉默。

“这次组织去学习，就是要我们取得真经，回来修炼的。教学改革势在必行，至于怎么改，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即使没有石头我们还得过河。这是上面给我们下达的改革任务，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侯校长吁一口气。

会议在沉闷中结尾，也没讨论个所以然来。

中午吃饭，几个年轻老师又开始八卦起来。

彭明说：“上面领导就是会搞事情，好像不弄出个动静，不能证明自己似的。”

朱炎说：“现在的人思考问题都是用屁股不用脑袋的，别人说啥就干个啥，没有一点主见了。”

行健说：“现在谁拥有话语权不是你的思想有多么正确，而是看你屁股下面的位子有多么硬。”

张同金说：“搞自学这怕是中学生干的事，小学怕要以培养学生习惯为主了，只要孩子在小学始终保持着对学习的兴趣，我们就算成功了。可现在，我们把孩子教得看到数字都恶心，背着课文都糟心，见了游戏都开心，我们淘了一地神，到头来都成了杨白劳。”

赵克才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这几个人会上不放屁，会下乱放屁，不过你们几个放得都是金屁，挺有价值的。”

梁钧洲说：“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经济也决定教育啊！越穷的地方教育越落后，教育越落后，这个地方越穷，这成为死循环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先让老百姓富裕起来，父母不再为钱去挣扎，他才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教育上，留守儿童的减少才是我们教育的重头戏啊！”

工会主席于永忠一头窜进来，吓众人一跳，行健他们装作要去准备课的样子，各自哼着小曲洗碗去了。

这一学期旺火镇教育改革把火烧得越来越旺，全镇上下除幼儿园以外，各校都搞起了实验。行健他们学校民主氛围浓，步子走得慢，边实践边修正，既不激进也不保守。不像有的学校全盘否定过去，一味推陈出新，搞得老师们苦不堪言，牢骚不断。由于西亮小学教育改革推进不力曾在几次大会上受到文教办领导批评。

六年级毕业，行健与梁钧洲商议，准备给学生举办一个别样的毕业典礼。期末考试前一周，行健发动所有学生动手做起硕士帽来。学生们把硬纸板卷成筒，上面再用硬纸板做个盖子，用黑墨水上个色，两头吊上红毛线穗子，还真像个硕士帽，就差硕士衣了。行健又和学生排练了一个节目，准备合奏《送别》。

毕业典礼那天，每个人都带上自制的硕士帽，行健和梁钧洲也各戴一顶。

只见小主持人简短的念了一段开场白后，侯校长站上讲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孩子们，新荷吐艳绽芳华，滋兰树蕙育栋梁。又到毕业季，该和你们说再见，我代表全校师生为你们送上祝福，希望你们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西亮中，愿你们不问果的大小，只做根的努力。期待你们都能成长为国之栋梁………”

说完，孩子们掌声久久不能平息，孩子个个都湿润着双眼。

行健只说了三句话：第一，相信自己。第二感恩别人。第三，要有担当。虽然话语简短，但孩子们与他朝夕相处，感情最深，孩子们报以热烈掌声夹着哭泣声滚滚而来，行健湿润着双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滚落下来。

梁钧洲也做了发言，行健只记得他的一首两行诗：“看校园栀子花开香飘万里，送学子再起征程佳绩可期！”话一落，掌声响起。真不愧是教语文的，孩子们从小遇到这样有诗意的语文老师真是一种幸福！行健使劲得鼓着掌。

接下来，行健拿着笛子，阮国力抱着水桶，袁蝶拿着两锅盖，张淑端手握摇铃登场。

水桶敲着沉闷的节奏，伴以摇铃，时不时来一两下锅盖声，在和着行健哀婉的笛音，弄得每个人都眼泪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