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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间,行健想过一过夫妻生活,可仇小梅白天把心思都放在娃的身上,加之一天和母亲总有点磕磕绊绊,到了晚上已是疲惫不堪,上床就睡着了。但夜间端屎端尿,半夜喂奶她都能按时醒来,就跟上了闹钟一般。

行健倍受冷落,内心焦灼难耐,荷尔蒙无处排遣,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胡思乱想着。古人说:孝顺父母不色难最难,还真是这样。作为一个男人行健觉得处理领导关系、同事关系不难,处理婆媳关系最难。也许仇小梅坚持的对,和父母住在一起因为新老观念上的冲突,习惯上的不同,造成的不愉快几乎天天都有,行健处在中间真是为难,向着母亲,仇小梅会和他没完;向着仇小梅,母亲说他没良心,到处宣扬行健不孝顺;都不向,两个女人都要向他发难。再没找仇小梅之前,行健哪洗过衣服,哪做过饭?现在她俩一闹矛盾,衣服也摆下了,饭也没人做了,行健是又洗衣服来又做饭,弄得不胜其烦。两边去讨好,指望能管上几天,结果这头还没歇着那头又开始了。到底谁有问题?行健思考了很多,原是一方忍另一个就受,忍者忍一次两次还可,次数多了就像吹爆的气球一样又像是喷出岩浆的死火山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抛洒出来从而引发更大的矛盾。对于不忍者,见对方一次两次对方没说什么,反而会变本加厉,觉得理所当然。

不知道二十四孝里的人是怎么做到孝道的,又不知道古代男人又如何处理婆媳,妻妾之间矛盾的。在“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盛行的时代,男人要做到这种纯粹的孝道,作为妻子要背受多大委屈不敢去想象。想着想着行健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梦里。

在梦里,他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他分给母亲两百万,又分给仇小梅两百万,自己留了一百万。他买了好几处房子,父母住一套,自己住一套,还空了两套,他以为这样可以减少家庭矛盾,结果两口子因教育问题又产生新矛盾,仇小梅要坚持请保姆,行健坚持要自己人带,结果谈不拢,仇小梅带着孩子摔门而出,去住了空着的房子,把行健一个人丢在家。行健怕做饭去了母亲那里,结果看到母亲在楼下和那些老婆子在一起打麻将,行健叫她连头都不抬说:“你老子在屋里,让吃饭让他做去,别耽误我打麻将。”行健摆摆头,到家里一看,厨房摆的不成样子,冰箱里剩的三天前的菜都在,父亲在客厅里正吃着烩馍泡米饭。那饭桌上尽是锅碗烫伤的痕迹,看起来皱巴巴的。电视也放不出来了,行健把电视修好,也没吃饭,在街上买了点菜悻央央的回家去了。行健心里烦躁,七手八脚的就去炒菜,结果放油时,锅内有水,油溅出来烫在行健脸上,行健啊的一声惊醒,原来是个梦。

次日上班走时,自是一番夫妻恩爱,舔犊情深暂且不提,刚到学校上得一天班,星期一下午校长到行健办公室说:“明天是董主任母亲八十寿辰,文教办万惠勇主席说,这次参加董母寿辰的还有局里领导,让我们把学校的军鼓队带上去迎接客人。我说这不合适吧!他却执意要这样做,说是董主任弟兄四人,都在比看谁孝道,我们不能落后,要给董主任撑脸。”

行健一听,觉得这样做确实不合适,只记得自己在上学时,学校就爱搞这一套欢迎仪式,有军鼓的用军鼓没军鼓的就用大鼓,领导也很受用。行健记得上三年级时,听说省上一位领导要到校指导工作,校长提前一个周就做准备,光欢迎领导那排场比红楼梦里贾府迎接元妃省亲时差不了多少。领导来那一天,行健他们早早的就到校,不管男孩女孩脸颊涂上胭脂,眉心按上吉祥痣,男孩白毛衣,黑裤,短发,女孩红毛衣,黑裤,扎马尾辫,手拿花环,两排站立,从学校门口一直延伸到领导下车的地方。领导一来,校门口锣鼓阵阵,行健他们就开始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边喊还要左三下右三下左右齐三下的摇着手中花环。领导们穿穿梭其间,边走边给孩子们点头微笑,摆手示意,校长跟在后面笑得花一样。现在什么时代了,还要搞这一套,起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嘛!

行健说:“这样搞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旦军彭队派出去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利用,董主任官帽怕也戴不稳了,董主任不可能连这也不知道吧?”

校长长吁一口气说:“以我对董主任的了解,他断不会这样做的,所以说,这背后有文章,弄不好我们就会惹祸上身。我最烦领导们窝里斗,不就是一个文教办主任嘛!根本就算不上官,何必为了那位子争得你死我活。弄得我们下面人非要选边站队,挑对了那是平步青云,挑错了那是泥牛入海。”

行健说:“看他们平时没什么矛盾嘛!怎么会这样呢?”

校长说:“这是表面现象,官场就是这样,表面上你好我好,背后机会一有就捅刀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就是文人斗法。尤其是像我们有些教育领导,经常以‘一切为了学生’为幌子打压异己,提拔心腹。还有些领导口口声声提师德,自己却生活糜烂,以帮助调动工作为由把女教师弄上床也大有人在。”

行健说:“不行了,我们给董主任打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校长连忙说道:“不可,这样一弄,董主任肯定会嚷万主席的,那万主席就知道是我们说的,那我们梁子就接上了,以后哪有好日子过?”

行健叹道:“是的,这件事确实棘手。”

校长说:“我看你给万主席回个电话,就说军鼓队打大鼓的生病请假去不了。看万主席怎么说?”

行健掏出电话正准备拔过去,校长连忙阻止,说道:“且慢,如果万主席非要给那孩子打电话确认不就露了馅儿?”

行健说:“我让班主任先给打大鼓的彭飞说一下,不管谁来问就说感冒发烧在家。”

校长点点头,笑着说:“这样教孩子撒谎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是善意谎言,只要是为了善,撒些谎也是可以的嘛!”说完笑着去找班主任朱炎说了这事。回来行健才当着校长的面给万主席打电话。

万主席听到原因,很不高兴但也无法就算了。

第二天下午,学校包了两个面包车,除了马思梅、鄢钰洁两位女老师没去外,其他的都去给董母做寿了。董主任为人宽厚正直,喜欢交友,故人缘极好。但去的大部分都是老师,领导很少,更别说好车了。老二是交通局长去了一批去祝寿的。老三是人社局的,又去一批祝寿的,老四是市公安局的,又去一批。车子排了几里路,院里坝密密麻麻全是人,那冲天礼炮“砰嗵嗵”炸个闷天响,中间都不断气。行健感叹!真应了“母以子贵”那段话,这么大的排场,行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这么多人来给董母做寿,但真正因感情而来的人又有多少?行健这样一想也就轻松了很多,从容的走进人流,找熟人交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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