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厉害的是这个毛病不知道啥时候犯,即便始作俑者洪涛也无法控制。保不齐就是你回家锁车的时候,结果车玻璃没有按照预期降下来,要是再凑巧赶上个小雨啥的,那就圆满了。
即便没有雨雪也不怕,半卷绳子值不了两块钱,进四儿子店拆车门换总成,给一千不多吧?只要能让别人难受,洪涛就算亏点都乐意。为人民服务嘛,哪儿能太计较个人得失!
“……我是不是上当了?”要不说刘若愚能接他爹的班呢,论脑子,他是同龄人里比较好用的,论性格,他也是同龄人里比较肉的。
自古成大事儿的人都不是暴脾气,全是平时看着怂颠颠的货。最主要的还不是智商和性格,而是脸皮厚度,前一秒钟还和蛐蛐一样开牙呢,一旦觉得对自己不利,哪怕对面坐着情敌,身边坐着女朋友,该认怂也得认怂。
“是老爷们不是?是就不能怂!咱俩又不是商场上竞争对手,输了也不存在倾家荡产的后果。这样吧,你输了,就借我一笔外汇,不用太多,一百万,美元欧元都可以。我得随时能转账,要在国外随时转账的。另外这个账户不能和你家有什么直接联系。要是我输了,我就负责说服大丫去和你一起住……别忙着解释,咱们都是男人,那点事儿我能理解。”
用孟津的收入和刘若愚比,半卷捆扎绳肯定就不太够了,太少了也体现不出他的身价。不过洪涛也没打算占人家太多便宜,是借不是要,只是没提期限。
这就是留着后路呢,万一这个局让于世达破了,这一百万鱼饵也损失了,自己就得慢慢还上几百万人民币了,以自己的敛财能力,不违法的话,至少得个三五年的。
“……你在国外还有业务?代购啥玩意需要这么多钱?”一百万美元对刘若愚来讲也不是毛毛雨,至少不是可以随手扔掉的毛毛雨。最主要的是还得在国外随时可以转账的干净账户,这个要求怎么想怎么有点非法的感觉。
“我也没问你和大丫住一起的详情吧?打听太多了心里落病,敢不敢赌,来个痛快的!”干啥用当然不能告诉刘若愚,猜出来那是本事,猜不出来那是本分。
“我姐和我提过,不是百分百有把握的事儿,不要和你打赌。这话在来之前雅静也和我说过……可我还就是不太相信,来吧,先说雅静的事儿!”
但刘若愚有一点不如刘若霜,他太自信了,太看不起普通人了,即便已经有了警告,依旧相信他自己的判断。另外也能看出来,他对王雅静还真的挺在乎,有些事放在心里就是个疙瘩,宁可付出点代价也想解开。
“我是听刘婶说的,这位善良的大姐不光是我们的厨师,还是某些人的老妈子,这些人里就包括大丫同志。不过她也没我说的那么懒,至少屋子里收拾的挺干净。这个是我亲眼看到的,刘婶能帮忙收拾屋子啥的,但她不懂电,平时修个电路、电器都得我亲自出手。尤其到了该收房租的时候,不管是不是睡了,我踹开门就进,爱谁谁,真不惯着!”
既然目的达到了,洪涛就不再喷毒,多少还替王雅静说了几句好话。这事儿也必须替人家姑娘澄清一下,否则等她真嫁进了豪门,再解释就来不及了。凭空污人清白,太缺德。
“不光是她的屋子,再隔一间住的是女律师,离异的,大半夜我开门就进。还有这边东屋,小寡妇带着孩子,到了交租的日子,我半点也不含糊,啥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不站在门前,我直接进屋,一分钟都等不了。现在她们都长记性了,提前一个月就把房钱交上来。不信你就问大丫,或者院子里的谁都成,她们总不能都和我一起骗你吧!”
眼见刘若愚还是不太相信,洪涛觉得有必要多解释解释,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换一百万美元,是有点敷衍了。
“另一个问题呢!”到底值不值应该是刘若愚说了算,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像还不是特别肉疼,当然了,肯定也疼,早知道院子里是这么个情况,就不该多想,草率了。不过他还不想就这么认输,第二个问题应该要比第一个问题难回答的多。
“嘿嘿嘿,其实第二个问题我不说刘总也应该有所耳闻了,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呢……还没想起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好吧,我就提个醒,思达科技!”
但出乎刘若愚的意料,洪涛给出的答案比第一个问题还短,如果没有那么多屁话,只说最后四个字就足矣解释清楚了。
“于世达?!这算什么答案,你又不是执法机构,他骗别人,你骗他,这有区别吗?”其实也不是忘了,主要是在价值观上不太一样,刘若愚并不觉得给于世达做局算利国利民。
“哎呀,刘总啊,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呢,合算说了半天,你在思想根源上的问题也很大啊。我怎么可以和于世达相提并论呢,他是骗我们国家的投资,拿到国外花天酒地,然后和外国人一起笑话咱们人傻钱多。我是要替国家挽回损失,防止百姓的血汗钱被随意挥霍。就算使用的手段是一样的,但性质能一样吗?强盗用刀打劫,和我用刀反杀强盗,能一样吗?”
这个问题洪涛回答起来也是不用打草稿的,主要是太熟了。从王雅静开始,一直到柏云、纠妈妈、周必成,都从不同角度问过类似的问题。所以不管从人性、道德、民族、国家、法律层面,各种解释都有,且都是经过斟酌、成套的。
“不管你怎么狡辩,也是违法,这是事实吧?如果违法也能成为利国利民,那这个社会将变成什么样子?你可以因为这个理由违法,那他就可以因为别的理由违法,还要法律何用呢?”
刘若愚当然也不是王雅静,他肚子里的货、见识过的场面更多,雄辩起来并不比洪涛次,只是在知识面和反应上还不够快。毕竟人家没时间天天抬杠玩,也就是缺练。要是能和洪涛多待几个月,应该就更犀利了。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刘总觉得这句话对不对呢?”刘若愚说的对不对呢,肯定对,但这件事儿肯定不是单独用法律就能说清楚的,洪涛的陷阱就在这里呢。
“道德和法律不是一个问题……”刘若愚马上就知道洪涛要干什么了,也知道前面是陷阱,死命挣扎不想掉下去。
“那我宁愿当个有道德但违法的人……尤其是国内这种任由权贵肆意解释的法律。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令尊但凡尊重法律,你们刘家就不会有如今的风光。既然这样,那你和我扯法律是不是有点太虚伪了?做人总要有点底线,总不能连道德和法律都一起扔了,然后去指责别人还残留一些吧!”
殊不知啊,在有形的陷阱边上就是个隐形的陷阱,刘若愚不躲还好,这一躲,得,正好掉下去了。下面还不是整个的,有点像鸳鸯锅,一边是明晃晃的钢刺,一边是黄乎乎的屎汤子。
就问你是想疼还是恶心。想疼就认输,乖乖把美元借出去,想恶心就继续讨论父辈的所作所为。这次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就不能怪人家挑事儿了,是自己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