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庄后庭深处一片竹林有一座青竹小院,院内青竹为屋,屋外青竹篱笆围了一圈不大的空间,摆放着一只由青竹编制的竹桌四张竹椅。
仔细看去,竹桌竹椅低下连接地面的部分根系缠绕,这些竹桌竹椅家具却还是活着的。
奇怪的是却不见其继续生长,却长年保持着长青之色。
不时清风带着竹香掠过,使得整个小院显得宁静舒心。
此时的竹屋小院,方梨儿静静的安坐在一张竹椅上,独自饮着清香迷人的竹叶茶,一旁的方梅一如往常恭敬的竖立在其身后。
“十余年未见,你还是如此喜静。”玄云道人推开院门,自然的来到竹桌面前坐下。
其身后随来的百福等仆从隔着老远向自己夫人鞠了个礼,便都退了下去。
方梅上前,轻轻执起茶壶,给玄云道人细细的斟了杯茶,然后施了个礼低头缓缓退了下去。
玄云道人拿起眼前的茶杯,放到鼻边便闻见一股清凉幽香袭入鼻端,轻轻抿了一口,满口的竹叶清香味。
“一别十余年,范师兄还是这么年轻。”说着话题一转:“听闻范师兄应了帝君的邀请,将出任太学府府主之位?”方梨儿也轻抿了口茶水,不快不慢的说道。
玄云道人,俗名范觅,自小拜入道家羽化仙宗一名有道真人门下求学,按辈分取法号玄云。
方梨儿祖父所在的广寒宫亦是属于道家一脉,按辈分排位,方梨儿得叫玄云一声师兄。
微风吹动竹叶舞动,哗哗响起,吹来的还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竹林特有的清香气息。
“梨儿不喜为兄当这个府主,那为兄便去辞掉这个差事。”玄云道人突然认真的看着方梨儿,沧桑好看的眉目中带着丝丝的期待。
方梨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认真的看着玄云道人,说道:“范师兄,我突然想揍你一顿。”
“呵,百余年了,这个地方还是一点没变。我记得这桌椅还是当年我亲自栽种制作的。”玄云道人一转头避开方梨儿的目光,左右而言他道,眼光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其身后的丫鬟方梅。
如果白梨棠此时要是在这里,就会发现玄云道人的表现跟那落逃的“找死”哥哥一个模子。
方梅在后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似底下有什么东西值得研究。
方梨儿翻了个白眼,“是啊,百余年前栽种的青竹。二十余年前,梨儿也不过二八芳华,范师兄也是这般模样。二十余年后,还是这般模样,一点没变。听祖父说过,范师兄惊才绝艳,不过百余年间就踏入了世人羡慕的境界。”
“为兄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这么编排为兄的吗?”玄云道人一脸幽怨的盯着方梨儿。
“呵。”方梨儿不为所动,轻拿起茶杯,才发现茶已凉了。
方梅赶紧上前,拿起茶壶重新续了一杯温热的新茶。
“听闻白苏俞那个混蛋又被派遣去了西地镇守?”某人似不经意间问道。
“师兄是这么看待师妹的夫君么?”方梨儿吸了口新茶,缓缓道。
“呵,夺妻之仇不共......”话未说完,却被方梨儿一个茶杯砸中了脑袋。
“还夺妻之仇,你个老不死的。”只见方梨儿一改之前温柔婉雅的贵妇人形象,怒气冲天的吼道:“你一个百多岁的老不死的,当年我不过豆蔻年华。你就盯上了我,还窜唆你师尊去跟我祖父提婚。”
说起这个,方梨儿心中越是恼怒。
话说当年,广寒宫中,方无敌设宴广邀同道过三百岁大寿。
当时的玄云道人跟着其师尊离霄真人共赴寿宴,也就是当时,玄云道人性子里喜静的一个人,嫌晚宴嘈杂。
就趁着无人关注的时候离开了宴席,独自在广寒宫中闲逛。
闲逛中,来到了广寒宫有名的白玉青莲池边。
玄云在那里流连于婀娜多姿的莲花池上,有感而发,犹自独吟起游历凡间时听来的一首爱莲说:“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注1)
“这位师兄念的这首词好是独特。”莲池的另一边站着一位一身月色莲绣长裙的美貌少女有感而发道。
这一日两人相谈甚欢,惺惺相惜,视为知己。
而当时的方梨儿不过豆蔻年华芳龄十三,也是懵懂年纪。受不了宴会上的各种喧哗,偷偷溜了出来,命运弄人,一个懵懂少女,一个百岁老头却青春永驻面相不过十六七岁的俊美道人。
就那么在广寒宫中的莲池边上相遇了。
可惜,在玄云的心中是美好的邂逅,一种心动的劫。在少女心中,就是一个无所不说,知心的大哥哥。
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年后,玄云道人跟着自家师尊上门提亲,却被当时已入八境的方梨儿打了出来。
离霄真人觉得丢人,也就不管这事儿,往后每个一年,玄云就会上广寒宫提一次亲。
没有意外,都被方梨儿打了出来。
然后第五年,再次上广寒宫提亲时,方发现,方梨儿已下山游历去了。
两者再次相见时已是又三年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