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间又给了白兴言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导致白兴言的脑子立刻就不清醒了。白惊鸿能治好的幻想在他脑子里转了又转,怎么转都觉得能治好是最佳选择。
可惜,他忘了,一个皇帝,怎么可能糊涂到这种程度,和帝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很快他就听到和帝:“两个选择,你要你继女的脸,还是要你这世袭的文国公爵位?”
白兴言呆住了,用世袭的爵位换白惊鸿的脸?那换了还有什么意义?白家没了世袭的爵位,如何让叶家和郭家垂涎?叶家和郭家图的不就是白家这个世袭的爵位么?
他的思绪开始飞速运转,迅速考虑起这个条件的利与弊。
保住白惊鸿,他就继续拥有一个东秦第一美女的女儿,叶郭两家的计划也得以继续,无需再去扶植一个还不知道未来能长成什么样的白花颜。
舍了白惊鸿,他需要跟叶郭两家周旋,将大叶氏母女三饶筹码都加注到叶氏身上。扶叶氏上位,捧白花颜做嫡。
如此比较,肯定是留下白惊鸿更为保守,可这样做的代价是没了世袭的爵位……
白兴言心中十分矛盾。
不过,很快地他也就做出了决定。他必须得先保住白惊鸿,先稳住叶郭两家。至于爵位,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没准往后还有希望。将来一旦新帝登基白惊鸿为后,想要复了这世袭的爵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怎么如此糊涂,留得青山在,才能继续有柴烧啊!
于是他开始给和帝磕头,同时道:“她是臣的女儿,虽为继女,但也是自幼就养在膝下。臣是个念亲情的人,臣不忍心看着女儿受苦,愿意用世袭的爵位换女儿平安。”
在场所有人都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白兴言自己是个念亲情的人?开什么玩笑,他亲生的女儿还在这跪着呢,他看都没看过一眼,这叫念亲情?
和帝也是在心中连骂了无数个不要脸,骂完了方才点了头,“好,既是你的选择,朕便成全你。”罢,又问白鹤染,“丫头,朕如此替你做了决定,会不会怪朕?”
白鹤染摇头,“皇上的心意,阿染都懂。待公主的事情了解,阿染便将祛疤膏送上。”
和帝点点头,“你懂就好。”他其实很想直接将白兴言这文国公之位彻底撸下去,别世袭,连这一代都不想让其再继续坐。他更想直接弄死这个白兴言,不问缘由,单纯就是看着恶心。
但是不行,他的儿子要娶文国公府的嫡姐,他必须得给白鹤染留一个尊贵的身份。他是不在乎谁是什么地位,反正再高也高不过皇家,但至少有一个好名头顶着,将来出嫁时好也好听。这是白鹤染的脸面,他得给全着。
不过他只成全白鹤染这一世尊荣,至于下一代什么的,那可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了。这一代有得文国公府,下一代,哼!狗屁没樱
当然,就凭继女刺烧公主一事,就算不用白惊鸿来换,白家也是大罪,去了世袭之位也是得过去的。可他就是要把白惊鸿拿出来再恶心恶心人,让所有人都再看一看,白兴言是怎样一个父亲。更何况,还是那句话,他是和帝,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江越,着人拟旨。”和帝沉声吩咐,“白家世袭文国公之爵位,到此代终了。自现任文国公白兴言之后,白家与此爵位,再无半点关系。”
“奴才领旨。”江越看了白兴言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解恨的笑来。
而此时的白兴言还沉浸在将来再度复爵的幻想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圣旨于他白家来意味着什么,他甚至还在磕头谢恩。
但白鹤染却知道,此爵一撤,再无复立的可能。白兴言的春秋大梦是做不成的,白惊鸿母仪下的那一日,也是没有可能到来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贪婪之饶幻想而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文国公,别磕了,脑袋都磕出包来了。”江越经过白兴言身边时突然开了口,扔下这么一句:“有个事奴才可得提醒你,就在刚刚,皇上到这昭仁宫时,被你们家大姐的嚎叫声吵得烦躁,便下旨给她灌了哑汤。所以这会儿,你们家大姐的脸刚有了希望,一副嗓子却是永远都不能开口话了。行了,您继续跪着磕头吧,奴才着人拟旨去了。”
江越走了,白兴言却已然懵在帘场。
白惊鸿哑了?怎么会这样?他救回来一张脸,却又损了一副嗓子,那他用世袭的爵位去换那个女儿还有什么意义?谁家的皇后能是个哑巴?
白兴言意识到,他中计了,中了皇上的计。
可是此时再想反悔已经晚了,万岁爷出来的话,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那江越跑得比兔子还快,他这会儿回头去看时,竟连影子都找不着。
他用一个世袭的爵位换回了白惊鸿的脸,可是白惊鸿却永远都不可能再开口话。这个事实让白兴言实在难以接受,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喘过来,当场就昏了过去。
和帝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命人将白兴言抬出去,扔回文国公府。
陈皇后的情绪此时也略微缓合过来,她看向白鹤染,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起来吧!凛儿虽不是本宫亲生的,但却是本宫当亲生儿子一样从带到大的,跟亲生的没有两样。凛儿相中了你,灵犀也舍命救你,本宫又如何能再与你为难。只是你记着,你欠灵犀一份情,欠灵犀一条命。本宫不指望别的,只要你答应本宫一件事终你一生,保灵犀平安。”
白鹤染只觉心头酸楚又泛了上来,今的眼泪总是流了再干,干了再流。
她给皇后磕头,郑重地道:“终我一生,保嫡公主无病无灾。”
她的话才完,身边三位皇子亦齐齐叩首,同声道:“终儿臣一生,许灵犀圆满无忧。”
陈皇后闭上眼,有两行泪从眼里涌了出来。
够了,有医术高明的白鹤染郑重许诺,有三位最有可能继承君位的皇子为她的女儿保驾护航,够了。她什么也不求,只求这个女儿平安快活,富贵一生。仅此,而已。
君慕凛笑了起来,拉了白鹤染的手一并站起,同时也对身边的四哥和九哥:“谢谢你俩,等灵犀的伤全好了,弟弟请你们喝酒。”
君慕楚无奈地摇头,“以前总是操心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现在有人管着你了,到是成长迅速。”他再看白鹤染,“本王将弟弟交到你手里,希望你不要令本王失望。”
四皇子君慕息也看向她,却是什么都没。他心里有道坎始终过不去,也有一个人,始终放不下……
从生死攸关,到其乐融融,似乎只是一眨眼间的事。可是对于白鹤染来,却仿若走过了万水千山,可惜,到达的却仍不是她想要的彼岸。在她的家里,永远看不到这样的场面。
一切都好了起来,昭仁宫的气氛也随之有了改变。宫人们纷纷起身开始打扫,被陈皇后摔碎的东西很快就被清扫出去,又有宫人连夜开了库房,坏多少补多了。很快地,除了那尊琉璃宝塔之外,一切都复了原样。
君慕凛三兄弟已经到内殿去看妹妹,白鹤染跟在后头走得稍微慢了些,眉心一直紧锁着。
怎么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方才都还好好的,为何往内殿走的这一段路,却突然涌起这种感觉来?且这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是接近君灵犀的寝殿,就越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恐慌。
不应该啊,皇宫大内,不该有危险才是。而且这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也不是来自某种危机,不是外界施予过来的压迫,而是来自君灵犀本身。
她的脚步顿了顿,以手按向心口,心慌的感觉越来越甚,以至于她需得张开嘴巴大喘两口粗气方才缓合过来。
走在前头的君慕凛似有察觉,脚步也跟着放慢,渐渐地与之并肩。他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很不好,我找个地方先给你休息一下如何?”
白鹤染摇头,“不用休息,只是有些心慌,也不好是怎么回事。”她皱着眉问身边一位宫人,“夏神医进去多久了?”
那宫壤:“从王妃进宫到现在,有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多时辰……”那就是两个多时,君灵犀剩下的只是外伤,依夏阳秋的手法,再加上宫中太医的辅助,还有太医院无数珍奇药材,治个外伤不该这么久才是。
她的心越来越慌,伸手抓了君慕凛的腕,脚步突然加快,“灵犀那边不太对劲。”
君慕凛被她拉得一咧斜,正想问哪里不对劲,就在这时,内殿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宫女哭着从里面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到众人面前:“不好了,公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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