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守先扫视下方一番,见所有人都在场,心里暗暗满意,而后开口先发表了一番感言,例如太守府属臣个个有功啦,将士们浴血战宁死不屈啦,百姓们倾心相护啦,萧兵曹及时回援啦,最后干翻异族,实在是托了圣人洪福云云,当然也少不大人的功劳。
一干属臣自然连连附和,又说太守功劳最大等等。
这样太守吹圣人,顺带夸夸萧兵曹及一等官吏,一干属臣要吹的可就多了,先是圣人,再是太守,然后是萧兵曹,官衙门的再夸两句,至于自己……那就谦虚得不得了,只说没有半分功劳,都是大人领导有方云云。
然后开始论功行赏,一般打完仗吧,就是将士们大吃大喝一顿,酒肉管够,至于官位银钱等赏赐,那得等上报了朝庭,看圣人怎么往下赏,太守是没有这个权限动用库府的东西私自封赏的。
当然如果战事还没结束时为鼓士气,也能事急从权,朝庭一般也不会怪罪,不过这也得在位的是个圣明的君主,譬如老圣人……当今这位圣人,为王时看着还算不错,可人心难测,更别说圣意了,这一朝上位,谁知道心态会不会急变?
于是苏太守还是很谨慎的,得先观望观望,可又不能什么都不拿,不然将士们拼死拼活,到了一毛不拨,还能指望人给你卖命吗?
哪怕肉痛呢,还是从自己府里掏出血本儿,战时粮食是最要紧的,不过他也没那么多能赏下去,只好拿金银铜钱意思意思安抚一下,毕竟大头有朝庭呢。
将士们是个个有赏,当然主将最厚,其次就是军师都尉等人,至于士卒们……军中名册上有名的才有,至于没名的……暂时就压下了,等录入之后朝庭的封赏也该到了,正好省了他一笔花销。
郡军的封赏就这样了,至于衙门诸官……那就等朝庭的意思,毕竟他守住了广陵,也得有赏赐啊,广陵除了苏太守本人,施监御史(兼府学祭酒)、萧兵曹、周郡丞四人是由朝庭亲自任命的,其余诸官吏,都是由太守自行任命的。
朝庭要封赏,主要还是针对他们四个,至于其它官吏基本没什么存在感,顶多圣旨上提一句,让太守自行封赏。
所以治理城池的官吏暂时不用理会,只需先将刚大战完的大军安顿好就成。
苏太守一大早就召来太守府诸属臣议事,中间歌功颂德拍马屁自是不必说,光是扯皮斗嘴就消磨了半上午,赵保国就瞧一众属臣你一嘴我一句的,丁点儿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儿就能扯上几刻钟,还争得面红脖子粗,唾沫星子乱飞,一点儿也没读书人的斯文体面。
苏太守也不管,只稳坐钓鱼台,看手下底争出火气,快要动上手了才出面制止,然后先夸一句这个说得在理,又说那个说得没错,然后转念再提出自己的看法,就得了一群人恭维太守英明……
赵保国:…………多浪费时间,早说自己的意思不就得了。
战后的事儿可不少,再加上江都府被萧兵曹打回来了,可城池里百姓还不安生着呢,再加异族没少祸祸,即便萧兵曹给夺回来了,城池也被祸祸得不轻。
江都一干官员,有风骨的在城破那一刻就自尽了,还连带着后院家眷一起,没骨气的多半逃了,百姓多数被屠了,少数逃散,还活在在城内的不过是些老弱妇孺,基本上是十室九空的状态。
可管他有百姓没百姓呢,到底还是大周的城池,夺回来了就一定得守住,可江都已经没了官员,得派官员过去治理呀!
逃走的百姓得了异族退去的消息,故土难离早晚会回乡,还有城池破损也得要修缮,不然再来一波异族,轻轻松松就能打进来。
江都现在的情况是萧兵曹夺回来后,留下了一个心腹校尉领兵一千,外加周边各县的县兵暂时军事管制,县城小又不好防守,于是萧兵曹就将百姓迁往几乎要空掉的江都,与没逃掉的江都百姓一并管理,免得异族再杀个回马枪。
可军事管制只能应一时之急,都是些大老粗哪里会治理民生,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就得出乱子,等朝庭安排官员来接手,就是扯皮都起码要扯上几个朝会,再加上这边获胜的消息才送出去一夜,等消息报上去了再扯完皮,任命了江都令再过来,估计得要过完年了。
江都是广陵附城,所以这担子还得压在苏太守身上,可他一人也分身乏术,总不能一日两边儿跑,他也没那精力,得挑个合适的人选去江都暂时代理一下。
这就召来一干民属臣,除了商议将士们的封赏问题,就是商量商量让谁去江都府暂代江都令一职的。当然这人选……不能是他的属臣,也不能是在朝庭那头连名都没挂着的。
而广陵城内由朝庭任命的官员只有四个,苏太守本人,萧兵曹,周郡丞及施监御史。
他是广陵郡郡守,本职就是治理广陵,自然不能轻动,别说动不动得了,能动他也不想动,广陵他熟啊,江都又不熟,还没多少人,挪个窝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苏太守自己是不能去的,萧兵曹……他是疯了才会把这一位将帅之才弄到江都去,万一又有异族来呢?有萧兵曹坐镇广陵,他才觉得生命安全有些保证,把萧兵曹弄出去……别说他自己了,就是全城百姓,那都不能痛快。
所以人选就只能在周郡丞和施监御史,要说周郡丞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本就是在郡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时,郡丞代行郡守职务的官职。可架不住周郡丞能干又务实,还不爱抢功劳。真把人放出去了,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至于施监御史……还是别说了,让他教教学子还行,真要让他理事儿?只会搞得一团乱麻,不过此人倒也可以放到江都去,也能让自己安生两天,不然天天一张老脸对着他谏这个谏那个的,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