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了又商量,总算商量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管三房的大房,二房……就不用管了,小五那样儿的,真管还得不了好,再加上小五家的干的事儿,甭管哪房都不可能不恨的,至于小二就是受了些牵连,现在又是那种情况,赵二牛照应照应,其它人想必也说不了什么。
再说小五家的也没什么人了,两侄女儿翠花桂花,还不得董氏说什么呢,一转眼的工夫就被小五提溜出去卖了换了粮,虽说都拿到公中来用了,可如此其它几房却更看不上小五了。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当爹娘的不干人事儿,倒把孩子卖了拿来赔罪?
三房就剩下个独苗苗破蛋儿了。
晚了小六带着出去打零工的侄子们回来,一脸慌张:“娘,大伯二伯呢?”
吴氏从厨房里钻出来:“搁堂屋里跟你五叔说话呢,今儿怎么这么晚才回?”
小六赵恺闻言面色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愁上了,连忙把手里拎着装了粮的布袋子给驴蛋儿:“拿厨房去。”自己则转身往堂屋跑去。
“叔爷啥时候来的?”驴蛋儿喜上眉梢,拎着布袋子往厨去了,带着弟弟们,见自家奶奶娘亲和婶子们在厨房里忙活着,两个锅跟炉子上都做上了,冒着食物的香味儿,口水都快流出来,肚子也咕咕开始叫唤。
叔爷来了肯定拿了粮,要不然不能连灶都烧上了。
云氏笑道:“差不多下午时就来了,你爷跟你二爷爷得了信儿就回了,当时没给你们说啊?”
“奶,叔爷拿了多少粮啊?咋连大灶都烧上了。”
“大奶奶,咱还是省着点儿吧,免得一顿把粮吃光了,以后还得饿肚子。”说话的是四房的长孙赵诰,有十三岁了,也算个大小伙子,爷爷老早就没了,长辈除了爹娘就一个奶奶,爹也去拦异族没了性命,家里就一个小叔了,他算是四房这边长房的顶梁柱了,一下子就成熟了很多。
云氏笑笑:“大奶奶心里有数呢,放心吧,饿不着你们几个小子的。”说着又转头去忙活,支使着自己儿媳们跟侄媳妇们。
“行了行了,别搁这儿杵着,挡道。”秦氏快转不过身了,忍不住把这群眼巴巴的小子们往外轰:“快出去,还有劲儿的就去把那堆柴火给劈劈,把缸里的水挑满,看着弟弟们别跑出院子,这世道乱得,免得被拍花子给抱走了。”
一群半大小子们就出去了,正巧看到赵二牛他们脸色难看从屋里出来,赶紧就往那边凑了,爷爷叔爷的喊着。
“行了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赵铭哪有心思应付这群小子们,一股脑儿轰了去,只叫住自家长孙驴蛋儿:“去,把你三奶奶叫过来,说我有事跟他说。”
驴蛋儿心知肚明,撒丫子就往厨里去了:“三奶奶,我爷找你有事儿呢。”
董氏放下切咸疙瘩的菜刀,跟大嫂说了声,在衣服上擦擦手,也不洗,直接就掀了帘子出去了。
“什么事啊大伯哥?”
赵铭就有些委婉的说了:“之前小六东家说小五下午就请假回了,我们在堂屋里说话也没注意外头,不知道小五回来没?”
董氏一愣:“是不是在屋里睡着呢?”有些慌张的擦擦手,连忙就去看:“大伯哥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这就去看看。”
赵铎在后头低声嘀咕:“什么在屋里睡呢,我看他就是没良心,扔下一大家子自个儿跑了。”
“你给我闭嘴吧!”不仅被赵二牛扯了扯衣摆,还挨了赵铭一句厉话,赵铎收了声不敢多言。
董氏眼泪下来了,糊乱擦了下,就推开儿子住的屋子,里头什么人也没有,心里就难受起来,又连忙翻了下自己藏私房钱的地方,果然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了。
绝望涌上心头,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流,软着身子倒在坑沿子上,捂着脸呜呜低泣起来。
“三嫂,三嫂……”赵二牛三兄弟也进来了,到底不忍心开口劝:“或许他有别的事情呢,不一定是自个儿走了。”
董氏低声泣道:“不是走了还能是什么?家里银钱都没了,连户籍都被带走了。”她真是后悔得很,自问教大儿跟小儿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两人性子就这般不同的?大儿仁厚孝顺,二儿却这么自私无品,也无甚担当。
三兄弟都很尴尬,瞅着董氏搁那儿哭着,怎么劝?又是伯叔子,也不好劝哪,赵二牛见自家儿子从另一屋出来,连忙就招他过来,赵保国过来就见三奶奶坐地上哭着:“三奶奶这是怎么了?”
赵二牛更尴尬了,只道:“多什么嘴?去把你二嫂叫来。”
“哦。”赵保国狐疑的去厨房里喊人了。
见儿子离开了,赵二牛转身对董氏说:“三嫂你也别着急,我让毛蛋儿他们出去找找,或许小五在哪儿喝醉也不一定,他不就爱那一口吗?可能偷偷买了酒喝也不一定。”
赵铭也附和道:“小五就是酒缸子,真有可能搁哪儿醉倒了。”
赵铎张嘴想说什么,还说出来呢直接就被赵铭一巴掌给糊了回去,只好悻悻的闭了嘴,心里却不停的嘀咕。
董氏擦了擦眼泪,扶着坑起来,勉强笑笑:“你们也不用劝我了,我都明白的……”说着忽然脸色就变了:“破蛋儿呢?有没有瞧着破蛋儿?”她好像很久没看到小孙子了,不会是?
一急就连忙冲出去,张嘴就唤:“破蛋儿?破蛋儿?”一边呼唤一边找,久久没有破蛋的回应,院里玩耍的孩子们也被一个一个抓着问了,都说饭后就不见破蛋儿了,董氏眼泪又下来了,差不多绝望心死了。
赵铎嘀咕着:“总不至于带着破蛋儿跑了吧?”破蛋儿才五岁小儿,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得好?
“先找找吧。”赵二牛揪着眉,道:“城门不是许进不许出吗?说不准搁哪块儿藏着呢。”便招了李虎过来,给了他一块碎银:“去城门守卫儿那儿打听打听,看有下午有没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抱着个五岁小儿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