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先看看,等看完了再商量商量,看他们哪两房愿凑在一起住的,就把那套两进的宅子借他们住着,其它两房就一房住一套小的。等日后进项多了,或便宜卖给他们,或帮忙重新购置一套就是。
赵二牛心里是打算着把自家之前住的那套让三嫂他们住着,毕竟他跟三房更亲近,再有一个三哥没了,他自然要多照应些,还有二侄子又重伤没了胳膊,五侄子又没良心扔下一家子跑了,家里栓子还小,想顶事儿还很勉强。
把那套给他们住着,还能让左邻右舍多照应些,毕竟他们搬过来之前,跟邻居们相处还算和睦,再有钱家何家关系都还不错,也能让他们帮着看看,若生活上有所不便,也能搭把手什么的。
宅子都租了出去,今儿过去看看房,正好提一下让租户另找去处好搬了腾出来,搬也不是一时半刻的,总得给人家几日时间找房租房,这几日他们就先在赵家暂时住着,等租户们搬了才好搬进去,再有一个什么都缺,也得先添置添置做好准备。
赵保国叫了赵谐进书房,问他:“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是如何打算的?”四堂兄没了,二伯二伯娘又五十出头的人,年纪也大上了,家里头能顶家的就剩个妇人秦氏,桃花铁蛋儿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铁蛋儿正猫嫌狗憎呢,桃花倒还懂事些。
但再懂事,年纪摆在那儿,性别又摆在那儿,只能做做家务活儿,铁蛋儿能不让人操劳就不错了。还剩下一个小名儿也叫大头的侄子赵诓十四岁,只比赵谐小上一岁,又是秦氏的亲生的长子,往日多有宠着的,现在无论如何也顶不起来一个家。
秦氏妇道人家,也找不到什么工,顶多接些缝补的活计,也维持不住一家子生计,倒是赵诓这年纪算可以外出找活计了,可他这性子还得磨磨才送得出去,不然谁要请个大爷回来坐着?
二房这般境况,赵谐再呆在赵保国家里就不合适了。
赵谐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若要家去住了日子就没法儿顺心了,只怕是做牛做马的命,以前在村里没见识也就罢了,哪怕心中有怨呢,也只当孝顺爷奶了,爹都是顺带便的。
到了叔爷家来住了这么久,早就习惯自由日子,冷不丁再拘了回去,如何能顺心?
但他爹没了,按理说他就是长子了,养家糊口还是他的责任,哪里再赖在叔爷家里住?哪怕心里不痛快,也得承担起来。
“小叔,你是知道的。”赵谐有些憋屈,但真撒手不管,莫说风言风语了,就是自己心里也会有些难受,旁的都能忍得,只不能见爷奶对自己失望。
赵保国拍拍他肩膀:“事事总不能尽如人意,你总要有个章程的,我知你与你娘的隔阂,可你爷奶待你还不算亏待的,如今你是长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不必我来提醒。”
赵谐垂着头:“小叔,能不想能帮我想个法子,既不能跟他们一块儿住的,又能帮衬得上?”
赵保国摇摇头,以现在的社会风气,爹没了长子不住家里反倒搬出去,无论再怎么做,都免不了被人诟病,再有家里长辈们都看着呢,若他执意如此,激怒三伯他们,再给家族除了名……
赵谐不甘心,又道:“若只把行李搬回去,平日我就在铺子里宿了,一月回个几次看看如何?”
赵保国微怔:“你若不想与四弟妹同一屋檐,这倒也是个法子,不过为避免外人说嘴,你总要时时回去探望,礼数总要做足,养家的责任也得担起来。”这要是前世,谁愿意管后妈谁管去,可现在社会风俗不同,后妈也是娘,若不管就是不孝,惹怒了上衙门一告,便是被打死了,旁人也只有叫好的份儿。
“你二弟也不算小了,再好生教导一番,来年便能为你分担了。”
赵谐听了心里就舒服多了,只要不跟母亲弟弟妹妹日夜相对,偶尔回去还算能接受的,到底爷奶还住在那里呢。
于是便道:“小叔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说着心里发了狠,务必要把二弟调教出来,只要二弟能有本事承担生计了,想来秦氏也不愿多见他这个前头生的儿子。他只需偶尔看看爷奶,每月给些银钱回去交了家用便是了。
“若平日她说话不得当,有什么不好听的,你只当没听便是,左右你也不一直住那儿,犯不着顶嘴。”赵保国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到底她给你爹送过葬的,光看这个,你也要对她让三分了。”
不然惹怒了人,再被抓着他作为长子未曾给父亲摔盆儿的事儿不放。
见赵谐确实是想明白了,赵保国又跟他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出书房,去找了大伯母云氏,跟她说:“租户要搬出去,总还要几日,这几日就在家安心住着,我看这些小子们成日闲着就知道逗鸡撵狗,不如趁这几日得空,拘了来教个数认个字儿,不指望识得多少,好歹也要认认自己的名字,免了算个帐都不明白,再被人哄骗了。”
“头前儿李虎还来跟我说,臭蛋儿领着铁蛋儿他们一帮小子爬墙,他们皮实也就罢了,还怂恿着兰花香草几个小姑娘,吓得腿软差点儿从墙头摔下来。不管教管教可不行,城里头什么样人都有,哪能跟村里似的,都是乡亲们,再怎么皮实都有大人瞧着。这万一错了眼,让小子们溜出去,再找不着道儿回了,可不得急死个人?”
云氏一听便怒:“我说这几个臭小子怎么见了我就躲,原来是又闯祸了。”说着恨不能一个个拎出来抽一顿,又忍了忍对赵保国:“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把那一帮小子叫过来,随便你怎么管教,要是有不听的,只管抽,看谁敢有意见!”
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把其它三房的当家女眷都叫到了一起,先是训了一番,而后才说起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