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从来不肯浪费,哪怕掉了粒米呢,也得捡起来,自己不吃,也拿去喂鸡。当然最苦的那几年,一粒米都得塞嘴里头嚼巴嚼巴咽了。
条件好了不至于,可也不会白白扔了。
这省的劲儿,赵保国有时候看不过去,家里又不穷,不至于吃点好的还要盘算着,可他爹也不听,反正我省我的,又没叫你跟着一块儿省,亏不了你的嘴,你也用不着非得叫我改云云。
赵保国想想就算了,爹省了两辈子,那都省成习惯了,他当儿子的哪有非得叫当老子的去改变生活习惯的道理?
到后来再看他怎么省着,就当没看见,反正吃的喝的,他一回家就买上一堆,反正买回来了他爹又不会放着搁那儿放坏了。
早晚得吃。
赵二牛是习惯了节省,可也不是那藏着好东西一直放着舍不得吃的道理,他就信奉吃到肚子里的才不算浪费,反正只要不浪费,任儿子买啥他都吃。
赵保国一看也挺好,没亏待自己,于是对于他爹节省的习惯,也不说什么,不浪费也是个好习惯吗。
唐妤听赵保国这样一解释了,反而不好开口多劝,便又提起其它事情来。
“前几日三伯娘来了一趟,说译哥儿的亲事定在了下月初八,叫我们那日去吃酒。”
赵保国反应过来:“是栓子要成亲了?”
唐妤一听这小名儿,就忍不住笑了笑:“你也是,译哥儿都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老唤他乳名儿?”
“我是他叔,就是他七老八十了,我也能这么叫。”赵保国不觉得叫个小名儿能怎样。
唐妤也不多说,只道:“礼单我已备下了,提前一日送过去就成。”
“你看着办就是。”赵保国没有非得检查检查一遍的意思,这古代亲戚关系怎么走,他可不觉得自己比这土生土长的人更显本事。
“你怎么也不上上心。”唐妤心里暖和,嘴上却嗔怪他:“就不怕中饱私囊,把家里的东西全搬娘家去了?”姨母一家在她的心里,就是娘家了。
赵保国笑着凑过去:“什么中饱私囊?家里但凡有的,不都是你的吗?”
唐妤一把把他的脸往边上儿推:“少说好话了,远点儿,挡着我上妆了。”眉目间的笑意,是怎样也掩饰不住的。
赵保国很是不理解:“这大晚上的,一会儿就得睡了,还上什么妆?”又不是要出去逛街啥的,还非得上上妆?
女人哪。
唐妤横了一眼,不解风情的男人,哪里理解作为女子,对妆容的爱?
赵保国缩了缩头,行吧,爱上上,反正也好看。
“那我先去洗了。”等她上完妆,还不知道啥时候了,赵保国觉得里衣都粘搭搭,不洗不能痛快。
唐妤对着铜镜左瞧右瞧,抽口应他:“今日我饭前就洗过了,你自去。”在家里呆着又不用干活,屋里又摆着冰盆,连滴汗都没出过,她清爽着呢。
赵保国进澡房前,还看到他媳妇儿跟白薇凑头一块儿,商量着眉要怎么画比较新奇。
有区别吗?
赵保国洗完了出来,唐妤那妆还没画好。
无语了。
坐在那梳妆台前捣鼓了又两刻钟,唐妤才哒哒哒的跑到自家夫君跟前儿,笑着问:“今儿这妆怎样?好看吗?”
赵保国左看右看,就没看出区别来。
当嘴上却不能直说,便就赞扬:“娘子今日美极了。”
本以为讨了好,谁成想她反而送来一白眼:“夫君之意,是我往日不堪入目了?”
赵保国瞪目结舌,这都哪儿到哪儿了?夸你漂亮还不高兴了。
“娘子每日都是极美的,是我不会说话。”算了惹不起,赵保国连忙转移话题:“姨父他们走了也有将半年了,想是近日里该回了吧?”
唐妤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这个月月底,下个月初,无碍就是这两个日子,也应该回了。”说着又蹙起眉来:“也不知表嫂为人如何,好不好相处。”
赵保国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手感还挺顺溜,这古代也没个洗发水儿什么的,怎么人家这头发这么又黑又亮又顺发的?咋养出来的?
正琢磨这个呢,就听到他小媳妇儿说起林栋新妇来,便十分不解:“又不是进咱家门儿,管她好不好处呢,跟咱们也没妨碍。”不过是亲戚,要处不来少处处不就成了。
“你这人!”唐妤可不爱听这话,当下就伸手掐过去,赵保国也不敢躲,只好忍了。
“我说错什么了?”赵保国觉得自己好生委屈,他说这话,还不是为了她?
唐妤气呼呼,但见他一脸迷茫,又无奈了。
“我打小是姨母养大的,素来把她当母亲看待,姨母又只表兄一个独子,若表嫂性子不好,日后姨母的日子岂非难过?”
赵保国觉得她操心过头了:“放心吧,林栋可不是那会被女人拿捏住的。”怎么也不至于叫媳妇儿不孝顺爹娘了。
唐妤:
算了,跟他也说不通这个,男子吗,如何能理解后宅女子的心思?最多自己多跑两趟姨母家,好好看看表嫂的性子便是。
到了月底,林家一家人果然从京都回来,赵保国当日还带着媳妇儿去城门外接了接。
人刚回来,自然不好留饭,还有好些行李要安置呢,赵保国只在前院陪着林老爷跟林栋说了会儿话,又跟他们讲讲这半年来广陵发生的事情,晚饭前就带着媳妇回自家了。
林老爷也没留客,只说等几日打理好府上的事务,再请他们过来见见新妇。
唐妤一脸笑意,赵保国问:“见过人了?”
“只粗粗一面,话也没说上几句。”唐妤光陪着姨母了,只跟表嫂见了面,说了两句客气话。“不过模样还算标致,配得起表兄,性子如何,这一时也不能看清,不过大抵瞧来,还是比较温顺的。”
赵保国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可谁叫自己媳妇儿成日里操心她表嫂不好相处,会叫她姨母受儿媳妇儿气呢,他也只好多问两嘴了。
“那今儿晚上可不用烙饼子了。”
唐妤脸上的笑就僵了僵:“怎样?委屈你了?”不就这几日不好睡吗,还有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