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这辈子见过无数人，其中以小孩和各种妙龄少女最多。而那些人，又统统都是任由他们捏在手心随意把玩的。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他会见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少女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不仅是内心的愿望，地上瘦子的尸体还在提醒他这个少女能轻易杀死他。

可因为太过惊惧，络腮胡子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更别说叫人来帮忙了。他浑身发抖，牙齿碰的“咯咯”响。

他以为自己会像瘦子一样，眨眼间就会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可不止为何少女没有杀他，而是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少女没走一步，络腮胡子的心就颤一分。

“扶吟！”唐婉儿见到郁扶吟分外惊喜，忍不住叫出了声。

可看到络腮胡子眼里一眼而过的光芒时，她又紧紧闭着嘴，脸上满是懊恼，同时暗骂自己实在是个蠢货。

络腮胡子这会儿惊惧过后，思绪已经开始慢慢回来。他听到唐婉儿的声音顿时明白了，

原来这少女是来救这“货”的。同时在心里暗骂死去的瘦子，好端端的弄了个阎王爷回来，自己死了不算，还连累了他。

百转千回间，络腮胡子也明白了。

只要将这个“货”制住了，那少女有了顾忌，没准自己还能逃脱。何况只要拖住这少女一会，到时候把外面的人叫进来，这少女难道还能上天不成？

他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络腮胡子离唐婉儿很近，不过转个身子伸个手便能抓住唐婉儿，他觉得这事情很容易。

可他似乎忘了瘦子刚刚是怎么死的。

他的右手刚伸出去，便明白了瘦子先前说的“凉凉”是什么滋味。他甚至还没明白，就感觉到手腕一凉，顿时觉得右手少了很多重量。

络腮胡子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对面唐婉儿惊恐的脸。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掌躺在了地上，手腕处有个整齐的切口。

一股疼痛通过手腕席卷到络腮胡子的全身，他浑身冒出冷汗，嘴唇苍白，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可怕，这少女简直太可怕了！她甚至未动分毫！

逃，必须要逃！

这个念头充斥在络腮胡子的脑中，但他的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钉子一般，怎么也挪动不了分毫。

他望向那少女，颤抖着嘴唇开口求饶：“求求你……求求你……”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求什么，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着他。

郁扶吟终于动了。

她挥了挥手，墙角那些被掳来的姑娘全部陷入了沉睡，唐婉儿也一样。

然后，她一步步地走近络腮胡子，表情漫不经心，甚至露出一个微笑：“天正五年，距今整整十年了，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她轻叹了一声，似是在感慨着什么。

听到天正五年，络腮胡子瞳孔微震。

那一年，云京老巢差点被端了，他费尽心机才逃出云京，在那场大绞杀中幸存。五年前，他重回云京，却始终不敢重出江湖，直到一年前凌家出事他才……

这个少女为什么要提那一年？

她是谁？

郁扶吟坐在先前瘦子坐着的凳子上，颇有些感触的说道：“你们还挺有本事的，竟然在地底下建造出了这样的地方，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在地面上。”

所以……当年找了那么久也没能找到。

络腮胡子听着郁扶吟的话，又心惊又疑惑，为什么这个少女言中之意似乎像是来过这个地方？可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杀了你。”郁扶吟说这话时带着一丝莫名的快意，“终于找到了，愿望也该实现了。”

少女说这话时始终保持着一个调子，平缓至极，而听在络腮胡子耳中却有如惊雷。

“你到底是谁？”络腮胡子手腕处鲜血直流，可他却无法去顾及，因为他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但他却想知道究竟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不想要死个不明不白。

郁扶吟弯了弯嘴角。

她伸手指向一个角落：“当年，他还那么小，你怎么下的去手。”

顿了顿，她似是有些失神：“说到底，也是为了我，却不知你是那样的一个禽兽。”

络腮胡子听到这话，尘封的记忆终于慢慢打开。

他做拍花子这么多年，只动过一个货。那个货，还是一个男孩。

那年，手底下的一个人不懂事，将凌家九小姐掳了来。掳都掳了，也断没有送回去的道理。那日他酒喝多了，突发奇想想尝尝这未来太子妃的滋味。

可他刚拎起幼小的凌玖言，旁边的一个小姑娘便开口求她放过凌玖言。

这小姑娘一开口，络腮胡子就怔住了。他觉得这声音有魔性，让人着迷。于是，他放过了凌玖言，将魔爪伸向了那个小姑娘。

谁知剥了一副才发现，小姑娘不是小姑娘，是小小的男童。

看着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孩子，那背部光滑的肌肤刺激着络腮胡的五感，他终于丧失理智做了那新奇的体验。也是自那日后，他发现了隐藏在自己身子里的秘密。

可惜的是……那日过后凌玖言和那个男童便要被送走，路上又被人救了，再然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这一切这个少女又是如何得知，难道她是那男童的亲人吗？

郁扶吟轻闭双眼，素手翻涌，数道冰针皆刺入络腮胡子身体中，一股凉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同时伴随着丝丝疼痛。而这疼痛还在不断加重，犹如有人在拿着刀自他体内刮着骨头剁着肉。

看着这样的络腮胡子，郁扶吟却觉得这远远不够。

当年，她清楚地看到子衿眼中的庆幸。

而她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幸好，是他，不是她。

可就算如此，这个腌臜也玷污了子衿，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儿，凭什么要承受那样的痛楚！

就是因为这些可恶的拍花子，让多少父母失去孩子担惊受怕，又让多少女子陷入水深火热。更可恶的是，他们还要做出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让她的子衿有了一辈子的伤痛！

她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让子衿从伤痛中走出来，绝不能让他再见到这个络腮胡子想到过去的一切，只有让络腮胡子消失才能让子衿再也见不到他。

那就……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