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状凄惨?”
白幼萱不提这话还好,一提春婷脸色一白,哭道,“老爷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杀死的。”
被人杀死?纪桓住院的事是瞒着外界的,按理说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此事。所以即便是仇家找上门,也应该是到纪府,而不是在医院。
“我今天刚走到医院楼下,就听到楼上的枪声,那人连开了数枪。在场的人都吓得往外跑,我因为担心老爷和夫人,便逆着人群往里挤,好不容易跑到了楼上就见老爷倒在血泊中,而他躺下的位置流出一大摊子血……”
许是场面太过血腥,春婷说这话时仍旧心有余悸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你先别慌!你赶紧去通知孙姨娘、二少奶奶她们,我去叫三爷。”
大约知道事情原委,白幼萱也顾不得再问,一路小跑着回了青云水榭。她找到纪博年的时候,他正换好了衣服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
纪博年见她闯了进去,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怎么这样慌慌忙忙的?”
白幼萱见到人,刚刚在路上想好的话却是忘了怎么说,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抿了抿嘴唇道,“医院出事了。”
纪博年系扣子的手一顿,表情倒没什么太大变化,几秒过后,他系好扣子,跨步出了门。
“走吧!”
他招呼了白幼萱一声。后者来不及猜测纪博年的心思,跟着一起往医院而去。
在医院,不出意外的又遇见了郑成。他脸色铁青的正对着手下的警员说着什么,隐隐能听到几句骂人的脏话。
出了这事,整个楼层已经被封锁,是以纪博年跟白幼萱两人到了现场的时候,郑成就注意到了他们,他又对着手下交代了几句,向他们走了过去。
“三爷!白小姐!”
他打了一声招呼,见两人表情凝重,他咽了口水道,“你们先跟我进来看看吧。”
纪桓一直住在五楼的特护病房,是一个套房。他们绕过警卫走进去,就见到纪桓以趴着的姿势躺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的走道上,从他的姿势判断不难推测,纪桓是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中了枪。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血渍已经凝固在地面上,看起来虽然血腥,但是倒也没有过于恐怖。
“法医检查过纪老爷的伤口,致命伤是胸口这一枪,是贯穿伤,子弹穿过纪老爷的身体撞到卧室的镜子上,然后嵌进了墙里。”
顺着郑成手指的方向,白幼萱注意到卧室里的镜子碎了,玻璃碴散落了一地。
“所以子弹应该是从很近的距离打到纪老爷的身上的,另外桌案上的杯子虽然碎了,但是不难看出那里原本放着两个杯子,我初步估计是熟人作案,目前已经开始走访目击者,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一些线索。而且,又一点很奇怪。凶手杀人所用的枪,就是纪老爷手里的这把。”
郑成说完,又看向纪博年,他的脸色不太好,嘴唇苍白的毫无血色。
“三爷?”郑成喊了两声,纪博年恍若未闻,他只得把目光看向白幼萱。后者只能微微摇了摇头。
死的是纪博年的父亲,而且死状如此凄惨,他的心里怕是不好受。
“先撤案吧!”
过了良久,纪博年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不仅让白幼萱觉得难以理解,就连郑成也觉得不可思议。
“三爷?你……”郑成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撤案意味着放弃追凶。他虽然听说过三爷和纪桓的关系不好,可毕竟是父子关系,纪桓死了,他的表现真的有些不同常人了。
“撤案!”纪博年冷声的重复了一句。
郑成摸了摸鼻头,有些无奈的道,“三爷,这有些难。你也知道,此事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便是被害人家属不再追究,我们也得例行公事的调查清楚,否则这报告可没法写了。而且,你身为纪家人,你真的不好奇是谁杀了纪老爷吗?”
郑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纪博年的脸看,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哀痛的表情,可事实上,什么也没有。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得带着自己的手下先走了。
“老大,我们真不管了?”强子见郑成站在车边回望医院,有些不解的问。
往日里郑成虽然比起警察更像地痞流氓,可他骨子里还是揉不得一点沙子,具有正义感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临时工自杀,就顶着压力去请纪五爷回警局喝茶。谁都知道,纪五爷在顺天的势力很大,即便是他们的上司见到五爷还得弯腰递根烟的,可他却凭着插科打诨的功夫真的把人请来调查了一番。
“管个屁!”郑成用力的拉开车门,又骂道,“人家死了人的都不着急,我他妈急个鸟?”
这几日辖区内一天接着一天的出现人命案,着实让他有些头疼。更奇怪的是,这些事情都跟纪五爷有着某种关联,却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纪五爷就是凶手。加上顶头上司又不断的给他施压,他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片儿警,光催着他有什么用?
“回队里!”
郑成说了一句,也没等强子,自己一脚油门开着车先走了。强子见此,只得拦下后面同仁的事,硬挤到后排,往警局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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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呀!你怎么就没了……”
“爹!”
纪二爷和纪四爷赶到的时候,纪家的女人们刚刚哭停了。这两人见病房里围满了人,也不敢上前去已经移到床榻上的纪桓,只远远的站着,两人也哭不出什么眼泪,只在房间里干嚎,知道以为是哭丧,不知道还以为是练嗓子。
直到专门负责办理丧事的师傅们过来之后,纪家众人这才回了纪府。
而这整个过程中,夫人和纪五爷都没有出现。
柯氏是受了刺激昏了过去,她半下午从医院醒过来之后,纪博年让人送她先回府了。至于纪五爷,就没人知晓了。
后来回到府里的时候,白幼萱私下问了李管家,只是他说一直没有联系上五爷,后来掌灯的时候,又听说五爷在老爷出事前就坐火车南下了,怕是还不知道家里头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