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仰视苍穹的感觉，沧海一粟。

此人不可敌！

叶孤城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晚辈冒犯，还望前辈恕罪！”

叶青一愣，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但在瞬间，叶孤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原本惊涛骇浪般绞杀过来的气韵变的平和温顺，缓缓淌过他的身躯，却浑厚如江河绵延。

“呼....”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像是刚从河里捞来的一样。

叶秋只觉的一阵大风鼓荡，字帖书画都被吹起又落回原地，不明所以。

不过看这小子的穿着打扮也是自己的狂热追随者，最主要的是看起来有钱，就不计较他的憨憨行为了。

“无妨，我乃一介凡夫俗子，前辈就免了！”

“打开门来就是做生意的，是想求字还是求画呀？”

前辈您要是凡夫俗子，那我是什么？

等等！

字画？

想起刚才满屋字画惊世骇俗的剑意与无道韵，叶孤城还是心有余悸。

难不成前辈要传授他剑法？

叶孤城当时心下大喜，换作别人想让他堂堂白云城主低头绝无可能。

唯有眼前的叶前辈，足以让他汗颜三尺，不，三千丈都不足以形容，他心悦诚服！

前辈有此实力却在天下籍籍无名，以凡夫俗子自居，想来是不想被世俗打搅吧，故以字画授业，传承衣钵。

心念至此，赶忙应道：“启禀前辈，字画都可，只是晚辈喜欢剑，还请前辈以剑为题赐教！”

叶秋看着这小子毕恭毕敬的样子哑然失笑，看来也是被自己的才华所折服。

叶秋打量着叶孤城，浑身下除了一把佩剑外与自己别无二致了。

看来也和自己一样有着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啊。

叶孤城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要是被外面的江湖大佬们看到堂堂白云城主这种姿态，大牙都要被惊掉了。

身为剑客却痴迷字画，这小子应该也不是什么江湖知名人物。

还有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一个江湖大佬会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

既然与自己一样不得志，他随即笑道：“那我便做主，送你一场凌云志！”

叶孤城难抑激动之色。

说干就干，硕大的空白卷轴在墙面展开。

叶秋作画写字从不打草稿，因为他根本不会失误。

一切准备就绪，刚提起酒葫芦，想饮几口助助兴。

抖了抖却空空如也。

叶孤城连忙递自己的酒壶。

叶秋倒也没有客气，接过酒壶，过一下鼻子便知是等佳酿。

酒液飞入喉头。

“好酒！”

如果说叶秋给叶孤城的第一印象就是飘然出尘，不似在人间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仙人沾染了人间烟火，更加真实，散去了氤氲，这一刻是真正的仙人临尘。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时的叶秋了，美酒的奇妙作用下，诗意、酒意、仙韵、恣意放纵.....全部集于一人之身，仙人怎的落了人间！

酒至酣时，叶秋提笔染墨，一笔落下，浓墨重笔。

叶孤城眼里只看到惊心一剑！

笔乘酒兴起，第二剑、第三剑相继落下，而且越来越快。

一次次饮酒，一次次落笔，一次次触目惊心！

壶中酒已尽，叶秋手下却是龙飞凤舞不停，渐入佳境。

一把掷掉酒壶，笔走龙蛇，他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狂放的状态。

恣意，狂妄，天仙狂醉！

不断提笔落笔，提笔落笔，残影翻飞！

每次落笔都恰到好处，墨汁刚刚用完，不会有多余的墨汁淌下污了画作。

叶秋每次落笔落在叶孤城眼里就是一道道剑气，镌刻进画里，一道道人影显现，百万道人影，就是千万道剑气，看的叶孤城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空明状态。

这是悟道！

不知过了多久。

叶秋丢掉手里各个指缝里夹的七八支笔，最后吐掉嘴里叼的一支笔杆。

“收工！”

他随手从桌取来茶碗，含一口。

噗——！

一阵水雾弥漫，画中还显生硬的线条立刻变的水润平和。

整幅画都活了过来，画中的人物几乎要飞脱出来。

叶孤城的眼睛已经长在了面，双手颤颤巍巍捧起画卷。

煌煌千百万剑意成画，这是神作！

画中剑仙三百万，每一人散发出的威势都比自己高出不知几万尺。

却对画中一人严阵以待，不敢掉以轻心。

一瞬间叶孤城恍惚置身画卷当中，脚踏琼楼玉宇，飞临九天之。

滔天的剑意席卷而来，他自持一剑安稳如山。

一剑曾当百万师！

何人能有如此气盖？

无...剑道！

这才是自己追求的无剑道！

叶孤城回过神来，冥冥之中已经摸到了陆地神仙之境的边缘。

这位白云城主自踏入江湖以来，第一次向别人低下头颅。

“前辈大恩，没齿难忘！”

叶秋却早已醉醺，靠着墙根眼眸半闭，根本没注意到叶孤城在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低吟轻诵。

“酒放豪肠，三分酿成剑光，七分啸成剑气！”

“天剑仙三百万，见我也需尽低眉！”

“痛快！痛快！”

叶孤城双目失神，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两段诗句，一幕幕仙人舞剑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不断闪过脑海，一丝明悟直冲天灵，蓦然异样的神采在眼中绽放，叶秋的身影在他眼中无限拔高，缥缈若神明不可目视。

他郑重三拜九叩，行拜师大礼。

虽然前辈未答应收他为徒，却已有授业之实，不管前辈会不会收他，他都认定了这个师傅。

这份大礼太过贵重，前辈虽然未曾索要馈赠，他怎可不懂礼数？

叶孤城旋即放下所有钱财，不够！

解下自己佩戴多年的随身玉佩，还是不够！

想了想又解下自己从不离身的佩剑飞虹。

如此，还是觉得不及此礼万分之一！

一代剑仙白云城主此刻竟然是焦急万分，愧疚万分。

只得再次三拜九叩。

“前辈，此番大恩大德，孤城只能来日再报，还望前辈恕罪！”

言罢，双手郑重捧起卷轴，躬身朝向叶秋，一步一步退向门外，这是他对叶秋完全发自内心的恭敬。

及至门外，最后深深一拜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