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莹听到黄守真如是说,心中一下就明白了后者的意思,同时心中也恍然大悟,为何后者之前愿意把自己的事务所完成的那些项目效果图、以及落地后的实景拍摄图,都让她一一参观了。
黄守真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在隐晦的提醒她,他们禾木家居和想要达成合作,没有问题,但前提是他们禾木家具,必须得提供足够好品质与保证的家具产品。
所以,她来这边视察是否有合作潜力的同时,黄守真同样得认证他们发公司是否有合作的资格。
这一刻,魏雪莹心中,突然对黄守真心中产生了深深地敬畏,并且还夹带着一丝忌惮。
一个看着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在商业合作上,竟然如此精明老辣?
这是怎么做到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哪来的这么敏锐的戒备之心?
魏雪莹对此真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随之,她深吸了一口气、并缓缓吐出后,才想到回复的措辞,然后笑着回道:“是我唐突了,黄老板。
这样吧,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不妨到我们杭城总部办公室,以及到我们的工厂里边亲自莅临考察一下?”
话音落下,魏雪莹又补充道:“当然,我们虽是一家才成立没几年的新公司,但实话实说,我们公司所制造与生产的家具产品,无论在设计款式,还是质量品质方面,那都是有绝对保证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黄守真见对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魏经理,等我有时间了,一定过去拜访。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手上事情实在太多了,恐怕过不去。”
魏雪莹闻此,却是十分爽快地道:“这不是问题,那就等黄老板忙完手中的事情了,到时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我代表我们禾木家居的全体员工,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阿真,我们真要和这个禾木家居合作么,我感觉这女人心思很重啊,她会不会坑我们?”两人离开魏雪莹居住的酒店后,负责开车的叶海文才对旁边的黄守真有些担忧地道。
这也不怪他会担忧,在他看来,黄守真到底是自己的同龄人,平时大家一起做设计工作就算了,毕竟设计行业没那么多的商业玄机,账目上也很明朗,基本不会出差错。
可现在他们刚把设计工作稳定下来,自己的好哥们马上又要去做生意了,这是不是风险太大了点?
而且黄守真懂怎么做生意么?
这是叶海文心中非常难以确定的事情。
“肯定要和他们合作的。”黄守真却是语气坚决说道:“软装这一块,我们事务所之前一直没有吃过任何回扣,虽然以后也不会吃,但我花三年去市场上了解行情,已经让我摸清楚了软装方面的销售模式。
我们可以不吃回扣,但我们得做对方的代理商。
再者说,他们这家公司制造的家居风格,现在虽然销售成绩并不明显,但未来的市场必然是很大的。
中式风格的家居产品,本属于我们国家自己的风格,也是我们传统建筑文化骨子里所流淌的血液,等以后国内的设计市场逐渐成熟了,我敢肯定,人们必然会取代当下欧式风格、美式风格盛行的设计潮流。
如果我们不尽早参与到软装制造业这一块中去,一直只做纯室内设计的话,那我们之后想再进去,就没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若想在软装这一块上,真正的分一杯羹,那就必须得走在行业前端去,你看禾木家居的创始人,已经走在我们更前面了,倘若我们不趁他们还稚嫩时,尽可能去压榨他们的红利,之后等他们把销售市场给彻底打开了,他们就反过来看不上我们了。”
叶海文听到这,一阵头大如斗,因为完全没听懂。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欲言又止地道:“行吧,其实我不是很懂你刚刚说得这些额,阿真,反正我的意思是你小心点就行了,毕竟做生意肯定比做设计更复杂。”
黄守真笑着回道:“老叶,你有心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和禾木家居就算谈成了合作,也只是在销售这一块进行合作,不是给他们公司入股,所以他们就算突然间倒闭了,也不会影响到我的。”
叶海文听到不会受大影响,才微点了下头,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但迟疑了一下后,黄守真却又接着说道:“对了,老叶,今天甬城市那边的项目新增数量怎么样?”
“和你之前预料的一样,数量上和昨天差不多。”叶海文说到新项目的情况时,心情就大不一样了,又继续道:“而且除了甬城市的项目,处州市那边也有两套新项目,说是之前我们事务所帮他们设计过房子,现在推荐自己的亲戚过来,让我们帮忙设计的。”
黄守真很听到这个回答,满意地“嗯”了一声。
其实在处州市那边,现在一年到头下来,隔三岔五就会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新项目找上门来,而大多数是回头客,这就是他们在那边的市场积累了两年多的工作成果。
只可惜事务所现在是工作室形式,没法跨市区开分店,否则黄守真都可以在处州市再设立一间正式挂牌的办公场所了。
毕竟要是在那边成立正式的分店的话,找上门来的项目必然会比现在更多。
不过这事就算要推进下去,也得等他把自己的事业继续扩大和稳定、并转型成公司后,才能去办了。
按照他们事务所现在的发展状况,怎么都还得再积累个两到三年时间才行。
原因在于,一是他得等手下这批员工都顺利毕业、可以全职工作了,他才能把办公场所,从活动中心这边迁走,否则他们上、下班太不方便了。
二是不管怎么说,他创立事务所也是从学校那边拿到的大学生创业扶持政策,三年时间肯定是要做满的,毕竟税收第一年全免、后面两年都减半呢,现在急着把设计机构转成公司,实在没这个必要。
创业嘛,学会在税务上合法的精打细算,也是很有必要的。
次日,黄守真等学校课程结束后,直接打电话给朱宏宇那位朋友:陈建龙,开始预约洽谈酒店合作的事。
陈建龙得知他是朱宏宇推荐的人,在电话中倒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并立刻确定下来,让他下午两点钟到他们公司去洽谈就可以了。
只是等黄守真带着陈雷一起到达对方的公司后,他们公司的前台得知他俩是来洽谈酒店合作的,却是立刻用充满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并在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问道:“你们就是要和我们公司进行合作的设计单位负责人?你们今年多大了?”
黄守真平时比较注重打扮,且个人气场上也足,看着倒没那么像一个学生,但年纪上到底是年轻的,所以无论他再怎么装扮自己,终究是个年轻人。
他要是和对方公司里的任何一名员工比,完全找不到一位比他看着还年轻的人。
不过黄守真混迹职场的时间,加上曾经的自己差不多得有十几年了,又岂能被对方公司一个小小的前台给的下马威给震慑住?那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当即便横了对方一眼,然后不怒自威地道:“我刚刚已经说明身份了,而且我来之前已经跟你的老板预约过,你只管去通报就是,其他事情不必过问。”
陈建龙公司的前台听到他如是说,顿时脸色一愕,并且心中也不知是为什么,竟莫名其妙被黄守真刚刚那个眼神,给看得有些胆怯了。
要知道,这样凌厉而带有威严的眼神,她平时只在自己的老板身上看见过,连公司内部那些高级设计师都是没有的。
她迟疑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没敢再刁难黄守真二人,只是回道:“那、那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知会我们一声。”
说罢,她便大步朝公司内部走去,然后去到了老板办公室,之后等过了一小会儿后,才又返回来面无表情地道:“我们老板让你们去他的办公室谈。”
黄守真见她依旧摆出一副自己跟欠了她钱不还似的臭脸,不禁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后,却是半个字也没再跟对方说,之后直接带着陈雷一起去到了陈建龙的办公室。
说实话,他本人平时是相当好相处的人,至少表面上如此。
可面对对方公司前台这种人,却也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陈总,你好,我们是朱老师推荐过来的,这是我的名片,你请过目。”黄守真见到陈建龙后,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对方一张说道。
陈建龙刚刚在前台来通报时,就已经得知黄守真二人是年轻人了,现在见了面,倒也不算意外。
不过他看完黄守真的名片后,却有些惊讶地道:“逆流设计事务所?这是你任职的设计单位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们事务所在哪,是我们白鹿市的设计单位么?”
黄守真直言回道:“不瞒陈总,这是我去年才创立的事务所,地址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大学生活动中心一楼,我们是新创立的设计单位,名气上肯定不如陈总你创立的这样的老牌设计公司大,你没听过很正常。”
陈建龙听到他这么说,又见他跟自己说话时,始终是一副不卑不亢、平静如水的样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论年纪,他和朱宏宇是同龄人,并且创立设计公司也有十几年了,当老板早就当出了心德,平时公司里的员工见到他,就没一个不敬畏的。
像黄守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在他们公司那就是实习生的年纪,平时见了他还不得战战兢兢的?
这个老朱也真是,之前安排自己的学生来我这边实习,结果一个月都没做到,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不干了,现在竟然又推荐自己的学生来跟我合作?
我手中这项目可是四星级酒店,你推荐个半吊子大学生来跟我合作,这像话么?
陈建龙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在暗骂朱宏宇的不是。
毕竟在他看来,如黄守真这般年纪的人,估计连最基本的住宅设计都搞不明白,还想参与四星级酒店项目?
开什么国际玩笑?
“黄工,你也是你们朱老师的学生么?”陈建龙想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但对方问这个问题时的脸色,简直和他们公司那位前台有得一比了。
黄守真面对陈建龙,肯定不能跟对待前台一样,便微微一笑,大方承认道:“是,朱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不过陈总刚刚说也,是我们班之前有人来贵公司实习过么?”
陈建龙见他回答自己的问题时,连自己口中那么个小小的字眼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倒是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道:“是一个姓骆的学生,全名叫什么我倒记不得了,我只记得他在我们这里干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辞职了。”
话音落下,陈建龙又笑意玩味地看了黄守真一眼。
黄守真见状,岂能意识不到对方看待自己这个眼神中、所带有的讥讽意思?
这明显是把他和陈雷,跟骆俊杰那个家伙混为一谈、且还把他们俩也都当成不靠谱的大学生了。
怪不得这家伙会和自家前台一样对我摆死人脸,原来他在主观意识上,已经把我和陈雷,同样判定为不靠谱的人了啊!
黄守真心中暗自思忖,但一阵思量后,他发现自己确实有口难辨。
因为这件事的根源,是骆俊杰这家伙劣迹在前,才让对方在自己的主观意识上产生出刻板印象的。
他总不能在陈建龙面前,跟对方大谈他前几天刚看到的中的佛经道理,然后告诫对方,判断一个人切不可以执著于色相论之,否则将会有无边无量的罪过
那对方估计会直接把他当神经病,然后让下边的人,把他和陈雷轰出门去的。
所以,黄守真想了一阵,只能在心中无奈叹息一声,嘴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地淡笑道:“陈总,我和我那位同学,虽然的确是同窗,但我们在设计专业的能力上是截然不同的。
这就像,他和班里另外一些学生,目前还需要靠我们班主任的介绍,到外边的设计公司来实习,而我却可以直接创立出一间设计事务所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