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的房间内,周清影正通过全息影像和技术官通话。
“也许你应该去艾弗瑞嘉和你哥哥会合,那会较安全。”技术官道。
周清影道:“说好今天要来的,又变卦了。我懒得理他。”
技术官道:“你的事都办完了,继续留在这里,似乎意义不大。”
周清影沉默。
技术官又道:“或者说,你觉得观察他们两个的互动,有助于完善大周的发展战略?哦,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并不是很在行。总之,你觉得自在好。”
周清影报以罕见的甜甜的微笑。
像老师这么宽厚的长辈,也是同样罕见的,当得起这份温柔。
她望向视野不断滚动更新的信息,心里道:观察不了多久了,这傻丫头的泼妇母亲已经动用了军方的卫星,应该很快会追查到这里了吧?
到时候可有的好看了,肯定能让这对傻男女去一层皮。想想很解气啊!
她又打开了视野一封署名为“愚兄”的信,反复看了几遍,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哥哥虽然物理老是放鸽子,精神的支持倒是一直挺靠谱的。他的这封信来得真及时。
地下实验室,技术官结束了与周清影的通话,心情复杂地拧了拧眉心。
看来这孩子是陷在某种情绪里了。也许靠她自己的力量并不能从困扰摆脱出来。
那么,要不要拉她一把呢?
这时,玄衣小钻风发来了消息:“工作日志池搭建完毕。所有对二级以下枢的监控都已关闭。”
历时七天,终于完成了布置。很好,来得很及时!
技术官道:“好。有任何异常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与此同时,小艾向胡周传递了最新的消息:“朋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对点站的监控解除了,战破仓穷世界又开启了!”
此时正值夜晚,正是开黑下副本的好时机。
胡周仿佛看到了一枚枚能够兑换特币的铜币在向自己招手,连忙道:“小颖那边保持警戒。我们赶紧进去看看!”
然后,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改变。
“小艾,这是怎么回事?”
小艾没有反应。
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得有些过分。
胡周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小心地轻轻掀起窗帘,向窗外张望了一眼,依然是湖光山色,对面的一片小白屋依然在那里,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放下窗帘,忽然觉得不对,再向外看,惊恐地发现湖水的波涛竟然凝结不动了!
再看天空,那些原本闪烁不停的脉冲星竟然也都不再闪烁了!
眼前的景象,像一幅静止的画。
这景象,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令人窒息。
胡周又叫了两声“小艾”,还给他发去消息,但都没有回应。
他赶紧打开房门走出去。
隔壁还住着两位姑娘呢!不知她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敲了敲周清影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
又敲了敲王乐颖的房门,里面依稀传出一些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念叨着些什么一个男人。
男人!
胡周猛一推门,门板像纸一样破了,切面闪烁着粗糙的马赛克。
王乐颖并不在房间里。
床躺着一个人,是那个面部美貌、身体粗糙的暴躁姑娘匈儿。
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死气沉沉,但并没有翻白眼或是瞳孔放大。
那个正在念叨的人,是沙钧。
沙家少爷蜷缩在床边,反复叨念着:“更新啊!快更新啊!来个红点吧!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出什么事了?”胡周问。
但沙钧并不理会他,只管自言自语。
胡周伸手试图摇他的肩膀,却发现他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这个世界静止了。
除了胡周这个外来者,其他的一切都被定住了。
现在,只有沙钧还有意识。
一个人,一个宇宙,没人可以说话,连找个人打架都不可能。
看沙钧这样子,差不多是疯了。
至于胡周的雇主纳兰语嫣,更不知道哪儿去找了。
这时,红色圆点闪烁,红色圆点闪烁,红色圆点闪烁。
胡周差点感动哭了:“你总算来了!”
命运编辑者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又发呆?你以为这样能躲避未来的厄运吗?”
胡周叫道:“我出不去了!”
命运编辑者把手搭在他肩膀摇了摇,发现纹丝不动,便道:“怪,难道是进入了隐秘的区域?这是你自找的。我帮不了你。”
胡周叫道:“你不能不负责任啊!帮我一把,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命运编辑者道:“也许我可以想想办法,但是,我需要知道,对于之前的各种矫情做作,你悔过吗?”
“你这是趁人之危!”胡周道,“我为什么要为了迎合那些低俗的趣味,去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
命运编辑者道:“你胡周一生行事,何须听命于他人,是这意思么?”
“一生行事,何须听命于他人”,这不是在界流传得挺火的台词吗?
感觉像不服家长管教的孩子,有点二啊!但是,我的想法似乎跟这确实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要违心地活着”命运编辑者道,“为了生存啊!蠢货!”
胡周道:”如果必须辛苦恣睢地活着,那么所谓生存,也不过是多添几分痛苦吧?“
”呸!“命运编辑者啐道,“体会不到死亡的痛苦,不懂得珍惜活着的时光。你的生活还是太安逸太缺少压力了,我给你的人设是有问题的。”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你还真走啊!”胡周叫道。
“你留在那里好好反省吧!”
红色圆点消失了。
眼看命运编辑者是指望不了,胡周满心期待小艾来搭救自己。
毕竟这是个命运编辑者压根不知道的数字世界,小艾一定会更有办法。
胡周决定忍一忍,等小艾来接应。
然而,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感觉足有一天一夜,小艾却迟迟没有出现。
在这漫漫无期的等待,胡周挨个探索了这幢楼的每一间客房,除了沙钧和匈儿,再没有发现其他人。
没有同类可以交流,简直度日如年!
看沙钧,只能蜷缩着,连伸个懒腰都不行,一定更加苦不堪言。
他已经烦闷地开始啃自己的手指了,点点滴滴的红色马赛克从他掌不断落向地面,令胡周无法直视。
当沙钧啃掉左手指的时候,一切似乎又开始运转了。
窗外的湖面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