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你是说那个没有五官的血红色怪人?”
“对,就是那个。那东西诡异得很,明明没有眼睛,却仿佛能看到我在哪一样,紧追着我不放。”
“跑到最后,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逃下去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救了我一命。”
“是房间里那个女人吗?”
“不是,是个男人。”
陈默一愣,与眼镜男对视一眼。
“那人,叫什么名字?”眼镜男发问道。
“这倒没有听他提起……他只是告诉我,自己是什么聊天群的老人了,这种副本来了不知道多少次,经验丰富得很。只要我跟着他走,好好配合他的指令,我就能活命……”
陈默越听越不对味。
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眼镜男嗤笑一声:“这种鬼话你也信,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陈默:嗯……嗯?
“那对方有什么体貌特征,或者异常举止让你印象深刻的吗?”眼镜男接着问道,似乎对这个救过少年一命的男人很感兴趣。
潘鑫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相貌很普通,中等身材,话也很少,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形象。”
“不过,他手上拿的一个东西,好像不太一般……”
“什么东西?”
“一个……香炉。”
“那个人就是靠那个香炉燃烧时的烟气逼退了追击我的怪物,救了我一命。”
香炉还有这种功效?
陈默有些眼馋。
不过那玩意拿起来有点不方便,下次再来副本的时候备几根香替代一下吧。
但眼镜男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那不是普通的香炉,应该是辟邪香,一种能够暂时驱赶走周围的恶源和凋零者的特殊物品,是只有在完成副本后才能由群主给予的奖励。如果那人身上带着这东西,那确实是下过副本的老人没错……那个人现在在哪?”
“他死了。”
……
就……就这?
他不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吗?
他不是有道具保命吗?
这死得也太草率了吧?
“你刚才说的‘它吃掉了手’,就是指那个怪物,吃掉了这个男人的手臂?”眼镜男想通了一件事,打了个响指,对潘鑫说。
“没错!”潘鑫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能说是‘吃掉’,用‘吸收’这个词来说更恰当一些,毕竟那个怪物没有嘴嘛,哈,哈哈……哈……咳咳。”
潘鑫自觉得讲了一个还不错的冷笑话来缓和气氛,没想到旁边的两人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别说表情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是潘鑫活这么大,觉得自己最像傻x的一个瞬间。
“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你具体说说。”眼镜男问道。
潘鑫想了想,说道:“他救下我之后,就带着我去了二楼的急诊科,说是要找什么……线索?还让我也留意周围有没有一些奇怪的物品,一旦发现立马告诉他。”
又是个找线索的。
“你们发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找到,那个男人好像在一台电脑上发现了什么,但是没等他细看,那个怪物就跟过来了。”
“那个男人急忙给了我一个纸人,说危急关头能保我一命,让我务必藏好。我就把这东西藏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一直放到现在。”
说着,潘鑫又掏出一样东西。
“又一个特殊物品。”眼镜男把符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替死纸人。”
“替……替死?是纸人替我死的意……意思吗?”
“想的挺美,那个男人要是有这种好东西干嘛留给你用?当然是你替这个纸人的绑定者去死啊!”眼镜男被潘鑫傻愣愣的模样搞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完整地解释了一遍纸人的具体用途。
潘鑫的脸色“唰”地一白。
“不过,你这个纸人上面怎么没有绑定人的印记?”
“印记?啊!你是说滴血认主那种吗?他原来确实往这上面滴过一滴自己的血,后来大概是我出汗太多,把纸浸湿了,所以印记就消失了。”
……
陈默二人沉默地互相看了一眼。
“印记被消除了,替死纸人还有效果吗?”陈默小声地问眼镜男。
“当然没了,不然你觉得他凭什么活到现在?”眼镜男没好气地回道。
“……”
那个男人死得冤还是不冤呢?
陈默心想。
见陈默二人不说话,潘鑫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随即泪洒当场:“二……二位大哥,我还……我还年轻,还没……还没考上过大学,甚至连……连女生的手都……都还没牵过!我……我……我不想死啊!!!”
没等他嚎啕出声,眼镜男冷冽地瞪他一眼:“嚎什么嚎?阎王真要收你命,还会拖到现在?接着往下讲!”
“哦……”意识到自己或许不用死了,潘鑫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接着说:“后来,我和那个男人跑散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就想着不如回到天台上,那边偏僻,不容易被怪物发现。”
“可我爬到七层才发现,原来上天台的那条楼梯居然没有了!就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他浑身都是伤口,满身血污。一只眼睛似乎瞎掉了,另一只眼睛则恶狠狠地盯着我,嘴里发出破碎的,听不清含义的声音。”
“我本该去救他的……但是他那副模样实在太吓人了,我从没有见过那样的惨状!”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那个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男人的身后!”
“它的身体忽然裂开,从里面射出无数条血红色细线,粘在了男人的身上,把他一点点拖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男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我却毫无办法。我已经被吓傻了,两腿就像被灌了水泥,动都没法动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把那个人……吃了下去。”
“然后,我看见,就在那个怪物合上身体的瞬间,一条手臂从它原本空无一物的身体两侧缓缓长了出来!”
“那是……那是那个男人的手臂!我绝不会认错!”
“那个怪物,把吃下去的男人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潘鑫打了个冷颤,随着记忆的浮现,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又占据了他的内心,散发出冻结热血的寒意。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成为下一个猎物时,旁边的门被人打开了!我想都没想,就躲了进去。”
“进门之后,我看见那个姐姐晕倒在门边,腹部上有一条巨大的伤口,就把她扶到了里面的房间躺着。过了一会,你们就在外面敲门了。”
“说实话,原本我是不敢开门的,生怕那个怪物跟在你们后面冲进来。但是想到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姐姐开门才得以活命,我才下定决心开的门。”
“这就是我所看到的一切了。”
啧。
结果还是没能搞清孟心语受伤的原因。
不过也不算白问。
陈默缓缓站起身,归纳着潘鑫提供的信息:
1、潘鑫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新手。
2、与潘鑫同行的男人已经凉了,很大几率变成了凋零者。
3、那个男人也在寻找获得特殊道具的线索,并且在二楼急诊室发现了蛛丝马迹。
4、孟心语在潘鑫来之前就已经受伤。
5、那个怪物可以吞噬人类躯体,作用不明。
当然,这些推测都是建立在潘鑫没有对自己撒谎的前提下。
不过看他说话时逻辑通顺,言语流畅,说谎的概率不大,至少大部分内容应该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潘鑫说的有一点我很在意,恶源主动吸收了人类的手臂,它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跟你的计划是不是也有关系?”陈默结合潘鑫的讲述,联想到眼镜男刚才提出“要手”的奇葩要求,不由地向他发问道。
眼镜男朝他丢过来一个小本本,“你自己看吧。”
什么东西?
陈默把打火机递给潘鑫,让他帮自己举着,然后翻开了那个破旧的本子。
“20x5年7月17日,星期五,晴……这是本日记?”
陈默粗略地扫过日记的内容,都是些平淡的琐事,有对生活的调侃,也有对工作的抱怨。
“写日记的这人似乎个医生,而且就在这家医院工作。”简单几眼看下来,陈默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接着往后翻。
“倒是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内容……哎?”
快速地往后翻了几页,陈默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日记的笔迹变化得也太大了吧?
别说像不像同一个人写的了。
后面那几页的日记是不是人写的,都得打个问号。
七上八下,歪歪扭扭,甚至于字的偏旁都拆解了开来,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抽象符号。
很难辨认出来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这时陈默突然发现了日记的一个漏洞。
在字迹发生巨大变化的那两天,虽然日记的页数是连在一起的,但是日记最前面的时间,却对不上号。
一个是20x5年8月24日,另一个则是20x5年的12月3日。
中间隔了近三个月的空档。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