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倾雪急匆匆跑到街上,却一头雾水,跑了很多个医馆找了很多个大夫,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功而返。
失望的叹了口气,步履慢下来,一回神发现自己好像应该还带着个丫鬟,才发现蒲柳满头大汗的跟在后面。
“怎么回事?”倾雪不解的询问。
“……怎么回事,小姐自己不知道吗?”蒲柳翻了个白眼,一脸幽怨地看着倾雪。
倾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清冷的目光顿时就注意到蒲柳手中的小盒子。
“这是……”不解地问道,她什么时候让蒲柳拿东西了吗?她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蒲柳见倾雪终于问起,忙不迭地回答到:“这是姑爷给的。”姑爷?倾雪脸色沉了沉。有些不知道这景风到底在搞什么鬼了。
“谁让你叫他姑爷的?”倾雪目光一凝,她并不快活,即使这是她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
蒲柳吐了吐舌头,到不敢再开口。
刚刚倾雪正打算从阳城最有名的五大医馆之首回春阁门外离开,因为玉惊鸿的病症,她已经奔波了许久。
可是正在此时,她的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回春阁治死人了!”
“什么?这可是百年老店,自打我记事以来,从未发生如此大事啊!”
“你们懂个屁!俺男人就是回春阁的庸医给治死的!孩子他爹啊!你走得好早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倾雪回头,只见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瘫坐在回春阁的门口,哭得十分情真意切,而倒在地上的男人,则面堂发黑,死相很是凄惨。
倾雪凝眸,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夫人看起来十分伤感,却是连半分眼泪也没见到。
“这位大姐!我们回春阁百年老店,童叟无欺,你莫要血口喷人啊!”一旁的小二苦口婆心,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店家小二急得脑门上都是汗。
“小姐!”蒲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要凑这种热闹,却只得跟着自家小姐,替她开路,走到事件发生的内围。
“这位婶娘,请问大哥是得了什么病呢?”倾雪淡淡一笑,就决定开口。
那妇人绿豆般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下,哼,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管闲事,看起来倒是个好惹的。于是便加了一把劲,更是假模假样地号啕大哭!
“我这丈夫,本就是得了个小小的风寒,呜呜呜,俺就带着他到离家近的回春阁给他看病,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大的药铺,一个小小的风寒都能治死!庸医啊!庸医!哇……”声势更加浩大。
倾雪眼眸微微一转。
“什么百年药铺!治死了人就该被查封!”
“唉!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
“我得赶紧告诉老娘和婆娘,以后有了病,可千万不要来这黑店!”
“黑店害人!拆了它!拆了它!”人群中不知道谁在起哄。
“拆了黑店!拆了黑店!”一呼百应。
那些站在外围的百姓不明就里,也跟着起哄,刚好是买菜做晚饭的时间,许多妇人手上都挎着菜篮子,那菜叶子鸡蛋萝卜可了劲的往回春阁门口招呼。
“停手,停手!各位冷静一些!”小二没有半分法子,只能着急跳脚。
倾雪暗暗递给蒲柳一个眼神,别看蒲柳平日里单纯跳脱,可也不是个傻的,况且与自家小姐在一起久了,很快就知道小姐的意思。
“婶子不要太过悲伤,之前大哥有吃过别家开的药吗?”倾雪悄悄转移话题,果然见这妇人一愣。
倾雪勾了勾唇,果然有问题。
正常的夫妻丧偶,怎么会连可见得悲伤都没有?她虽称二人是夫妇,却连丈夫用药的情况都说不出!还有一点……
见蒲柳冲她点了点头,倾雪微微一笑。
“关你什么事!现在的贵人小姐,没有一点良心哦!我男人都死了,还在问这些有的没的!没天理咯!没权没势的老百姓活该被人欺负啊!呜呜呜!”装作掩面而泣的样子。不明所以的百姓跟着指指点点。
倾雪并不在意她恶意的将这把火烧在自己身上,反而继续开口。
“这位婶娘,小女只是关心您罢了,小女在闺中听闻有些药的药性是相克的,如果您去回春阁开药的时候不曾说明,本是无问题的两种药就有可能致命了!”
“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啊!”又有许多人倒向倾雪。
“嘿你这死丫头!你的意思是说,俺害了俺的相公?”臃肿的妇人脸色一历,狠狠地瞪着倾雪,却向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你是哪来的小娘皮,在这里耍嘴炮?现在俺们说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不在家吃奶,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隐藏在人群中,确认过眼神,是来挑事的人。
“你!”蒲柳生气的瞪着他,高门丫鬟的修养却使她说不出来难听的话。
“这可是丞相府的小姐!”蒲柳怒。
“丞相府……”
“怪不得从衣着到气度都是不凡,更别说我们百姓中哪有这般容貌……”
谁知那烦人的声音又起来。
“丞相府的小姐怎么啦!身份尊贵就可以罔顾人命吗?我看这些贵人小姐,都把我们平头老百姓不当人看!”
“打小姐!拆黑店!”
“打小姐!拆黑店!”
倾雪眉间一簇,这些人,还真是够无赖的呢!
“诸位听我一言,若是小女子能把这位大哥救活,是否可平众怒?”
倾雪淡淡挑眉。
果然下面立即安静下来。
那臃肿妇人见势不妙,立马就说:“你这死丫头!开什么玩笑!俺都说了俺男人已经死了!”
倾雪没有忽略掉她眼底的慌乱。
“既然您确定他已经死了,但听小女子说他有救,作为人妇,难道不应该死马当活马医吗?”倾雪莞尔一笑,不敢置信的声音又响起来。
“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救?”
“现在的小丫头真是不自量力。”
“死者为大,人已经死了,难道要俺容许你糟践他的尸身吗?”那妇人看起来伤心欲绝,倾雪却眼尖地发现,她的小腿都吓得打颤了。
“如果小女保证能不损尸身而将人救活,您是不是应该给回春堂一个交代?”
“这怎么可能?难道她是神仙不成?”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娇滴滴的闺中小姐,能会医术?”
“想玩儿也要找对地方啊!人死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都死了,那就让她试试呗!她都这样说了,那一定是有什么本事,就算治不好,我们也白瞧了一桩丞相府小姐的热闹啊!”不知是谁说了这句。
那妇人下定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实则完全不相信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能耐,她可是,给他服了那种药,能暂时隐藏人的脉搏,她觉得,倾雪顶多会装模作样地探个脉,试试鼻息而已。
回春堂的大夫,一直没有出来。
“你看吧!要是不行的话,老娘连你和这回春阁一起拆了!”
蒲柳暗暗附在倾雪耳旁说了些什么,又递给她一个东西,瞧不太真切。
只见倾雪缓缓走到“尸身”前面,眼都不眨地,暗暗地将一跟头发丝一样银针扎在了他的某个穴位上。
众人还来不及疑惑,就听得一声痛呼“啊—谁敢扎我!疼死我了!”众人皆惊,还真是神了!连感叹也来不及,连忙目瞪口呆地想着,倾雪难不成真是仙女吗?
听到这声,臃肿妇人顿时眼前一黑,华丽丽地就想抽搐过去,倾雪及时地……狠狠踩了她的脚,才没让事情无疾而终。
“啊!俺的脚!”这一生却让倒在地上的男人清醒了,看到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的目光,他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刚才那个姑娘连碰也没碰他,他就自己醒了?”有人疑惑。
“怕不是装的吧!”顿时就有人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夫妻”二人。
“奇了怪了,那妇人哭了这么久,为啥脸上这么干?那么厚的粉都没花?”终于有人发现疑点。
“婶子,这位大叔与你怕不是夫妻关系吧?”倾雪成竹在胸。
臃肿妇人肥胖的脸上是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跟调色盘似的,众人见了,心里明镜儿似的。
“好嘛搞半天是在演戏啊!不仅没死人,连两口子都不是!”好家伙这话说的,好像很期待发生点什么一样。倾雪清冷的唇角微微的抽了抽。
蒲柳不知何时就已经在人群外围了,只见她飞快的给倾雪打了个手势。
“后面两位仁医堂的伙计大哥!好戏还没开始呢!怎么能走呢?”人群忽然散开,两道猥琐的身影立刻暴露在人前。
到了这会儿,哪还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耍了的?愤怒不已,手上的菜叶子鸡蛋萝卜不要钱的往他们身上扔,尤嫌不过瘾,随手在路边捡了块石头,群众的愤怒,铺天盖地。
一伙儿人在也没脸待下去了,灰溜溜地走了,一双纤纤玉手在暗中捏紧了雪白的苏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