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柏笑声戛然而止,他颤抖着用手指了指刘崇山道:“你、你也不认识我?”
刘崇山放下酒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对不住啊,我前几天伤了脑袋,许是以前认识,但是现在都忘记了。”说罢,刘崇山低下头,指了指伤处道,“你们看,伤口血痂还在呢。”
李青柏见刘崇山不似作伪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便道:“这位是王原,素有才名,家就在镇上。至于我,叫李青柏,家里也在镇上。”
刘崇山忙对着王原施了一礼道:“王兄你好。”又对着李青柏施礼道:“李兄你也好。”
王原和李青柏回了礼,旁边王俊生便说道:“刘兄,既然来此,可有带来诗作?”
刘崇山心道,还是来了,果然,想要混迹到一群学子中,这吟诗看来是必备条件啊。刘崇山示意虎子拿过他的酒杯来,拉了把椅子坐到王原的一边,问道:“不知今日都以何为题作诗?”
吴俊生微微一笑道:“到不曾限制题材,风月皆可。”
“唔,风月么?”刘崇山沉思起来。
此时,众人都盯着刘崇山等着他的诗词。李方旭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王若熙,心道:“等刘崇山作出一首烂诗来,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我看你还愿不愿意嫁他。”
王若熙一双美目看着刘崇山,想起家里那两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不由地有些期待起来。忽地,她见那叫李方旭的学子,又在偷看自己,不由地心下有些厌恶,这人今日偷看了自己好些回了,且前几日在婚配司,这人找了几次由头和自己搭话,不知道为何?
却见刘崇山思考了片刻,便抚掌一笑道:“有了。”
众人忙打起精神,只见那刘崇山深深看了王若熙一眼,然后吟道:“今宵好风月,阿侯在何处?为有倾人色,翻成足愁苦。”
众人听到此处,皆往王若熙看来,因为这明显是一首表白的情诗。那李方旭听到此处,心下大惊,因为这诗词明显写的很不错。只听见刘崇山继续说道:“东湖采莲叶,南湖拔蒲根。未持寄小姑,且持感愁魂。”
吴俊生眼睛一亮,细品了会儿,大声说道:“好。好一句‘今宵好风月’,刘兄可有词名?”
刘崇山笑吟吟地看着王若熙,吐出三个字:“绿水词。”
“好,好一个《绿水词,想不到今日的好词,落在了此刻。”吴俊生一句话,算是宣布了本次的魁首便是刘崇山的这首词了。
王若熙见好些人都看着自己,跺了跺脚,跑下了楼梯。刘崇山见了,微微一笑,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承蒙吴少款待,不胜感激。家中尚有老人在等,不敢久留,刘某就此告辞。”
吴俊生忙站起身来道:“刘兄且慢走,改日再会。”李青柏和王原也站起来,目送刘崇山离开。
只有那李方旭脸色发白,只觉得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不远处,那个叫天明的学子也犹疑地看着刘崇山从容离去,有些吃惊。在他印象里,刘崇山的诗词怎么会有这么出色?且他这还是命题作的诗,真是奇哉怪也。
刘崇山才不管身后之人如何想他,他跑到一楼,正好追上王若熙道:“咱们回家吧,我已和掌柜的请了假,这就先回了。”
那刘掌柜听了摆摆手,道:“回吧,这上面也该结束了。”
刘崇山笑嘻嘻地道了声谢,不顾王若熙的羞赧,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一路却是无话,倒是王若熙几次挣扎地想脱开手,都没成功。刘崇山深知追女孩子的三大要点:第一,不要脸;第二,坚持;第三,坚持不要脸。他才不会松手呢,再说了,证都领了,咱合理合法啊。
到了家门口,刘崇山这才在王若熙羞愤地目光中,松开了魔爪。老王打开门,看了眼脸色有些红的王若熙,问道:“怎么脸还是红的?累坏了吧?”
刘崇山点点头,狗腿地说道:“可不是吗?这会儿那估计还忙着呢,我这也是找掌柜的请了假提前回来的。”
老王奇道:“现今这酒楼买卖这么好了吗?”
王若熙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今日有些学子在酒楼饮宴,故而晚了。”说完,她看了眼刘崇山道,“都是镇里各处的学子,是吴府长的公子牵的头。”
“哦?吴府长的公子吗?”老王沉思道,“吴府长可是有段时间没回溪下镇了,此番派他儿子回来,不知为何?”
刘崇山恍然道:“那姓吴的是府长的儿子啊?难怪好大一副派头。”
王若熙瞟了他一眼,无语道:“合着你才知道啊?”
刘崇山笑嘻嘻道:“我管他是谁,反正白喝的酒,不喝白不喝。对了,那个姓李的和姓王的又是谁?”
王若熙翻了翻白眼,不可置信道:“你是有多无知?姓李的叫李青柏,是镇上大户李家的公子,他叔父目前在财政部任职;姓王的叫王原,也是镇上大户的公子,王姓在镇上有两脉,势力都不小。”
刘崇山丝毫不介意媳妇儿的嘲讽,坦白道:“上回说的话真没骗你,我前几日脑袋受了伤,好些个事情记不得了。”
老王笑吟吟地看着小两口说着话,插嘴道:“学问没忘就成,老夫看来,这次吴府长估计对我们溪下镇会照顾不少,你们的机会来了。”
刘崇山奇道:“岳父这话怎么说?您的意思是科考上对我们会有偏袒吗?这行吗?”
老王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道:“我们镇里,好些年没出像样的举子了。他吴仁寿是在溪下镇起的家,这提携之意,说不定他比你们学子都要急迫。今年他亲自监考,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刘崇山一拍脑袋,说道:“哦?那个镇口的牌坊就是他写的吧?字还不错哎。”
老王解释道:“那是昔年他去府里做官,临行前写下的。得有十几年了吧。”老王一副缅怀过去的样子,“当年我与吴府长还是同窗,唉,个人际遇真是天差地别。”
“那看来,他这是把溪下镇的好运气都用完了呀。在他之后,溪下镇就没出一个还行的人了?”刘崇山紧接着问道。
老王摇摇头:“那倒也有,不过,运气不好罢了。”说完,他隐晦的看了眼王若熙,见女儿脸色有些发白,便岔开话题道,“好了,不说了。崇山你去洗漱吧,衣服也换了,老夫有几套学服正适合给你穿。”
刘崇山应了一声,从默不作声的丈母娘手里接过一套衣物。
老王见刘崇山走开了,走到王若熙跟前道:“女儿啊,你可得一切向前看,爹看人不会错,崇山这孩子以后待你不会差。有些人和事,也该忘了。”
王若熙抿着嘴,一言不发。
老王又道:“我听崇山说你们尚有约法三章?除了为爹娘养老,还有两条是什么?你呀,不要逼迫崇山太甚,这对他并不公平。”
王若熙点点头:“爹,我省得。女儿自己有打算。”
老王叹口气:“行吧,你打小就有注意。只愿你以后好好地就成。”
王若熙沉默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