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你跳舞。”“好,那我们手拉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狗子。”彼时,诺薇公主仅十六岁,白元洛十九岁。他们坐在悬崖边上,身后是血迹斑斑。云淡风轻的说着天南地北的话题,完全看不出他们心存半分愧疚。“元洛,你知道太极的图案吗?”“知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就是活在黑子当中的人呢?天地间非黑即白,非白即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黑白中间存在灰色呢?”“有,只是还未被人发现罢了。”他笑容可掬,心想,不论未来好坏,他们不过是活在当下的人。
蝶翅玉钗赫然别在发间,明眸皓齿的笑颜淹没入太阳余光中,往昔种种瞬间清晰浮现。
双色异瞳,他记得那人也是异瞳,难道她是那个人的女兒?如此看来,行為處事、性格樣貌俱和那个人极为相像。
郑青雪变回原来模样,所有人纷纷惊诧不已。他们从不知道长公主居然也会法术,是个修行之人。云天脸色铁青,倒像是知道些什么实情,云隐则把头埋了下去,根本不敢看。
“你们都起来吧,没必要在跪着再跪下去,腿就要废了。”由于跪的时间太长,血液流动缓慢导致双脚麻木。青雪担心极了,开口让他们起来松动一下双脚。“敢问殿下原来姓甚名谁?”
问及旧人,青雪先是一怔,按下涌上心头的悲痛。略有哽咽的说。“郑随养父姓,在那之前,我姓林。”“可是博罗林氏?”“正是。”“你娘常提起我么?”“每次说起你,她总是愁眉苦脸。”“她说什么了?”“这有什么好问的,就别问了,人都死了,就别提了吧。”赵霖音突然岔开话题,似乎不想凤易潇知道什么。
“她不忿你身边没个重用的人才,气你宁可家徒四壁,也不愿谄媚讨好他人,认为你太忠直勇武。自己不再是尊贵显赫的公主,而你也不是原来的白元洛。她怕自己没有时间跳那支你最喜欢的舞,所以特意重新编了支独一无二的舞,专程只跳给你看。”“那她…”“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娘死了?”青雪转而问霖音,霖音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
“霖蓁村大火,崔琰去现场侦察过,所有村民皆被大火活活烧死。烧焦后的尸体,他也亲自繁复点算核实,确定村民千余人葬身火海,无一生存。其中一具男尸四肢遭到分解,七窍流血而亡,而男尸躺着的位置就是…”“距离村子半里位置,也就是我家。至于我娘下落不明,而你没有再查下去,对么。”霖音点点头,毕竟霖蓁村死了那么多人,若她没死,这么多年为什么音信全无。反正,除去她,她赵霖音方能真正手握大权。“无关紧要的案子,只要不是与官家有牵连就行。”
“是啊,只要对你没有任何威胁,至于她的生死,也就不重要了。”她想要的真相已经大白,公道自在人心,至于,后续发展如何,她不感兴趣了。
“难道说是你告诉继后,画雨的消息?还有赵素妍一家也是因你而死的?”凤易潇将心中多年疑问说了出来,他一直怀疑他这位正室夫人便是杀人凶手。被戳破深藏多年秘密的霖音,终于不用再自欺欺人的演戏了。
“没错,是我给继后通风报信告诉她,诺薇公主身处何处。也是我出卖自己姐姐,替蛮王除去心頭大患。以此换取荣华富贵与无可动摇的地位,既然说出来了,也不怕告诉你,秦槐叛逆犯上,你和你的公主本可经阮花西径往东门逃走,知道羽林军为什么能追截你们,并把宫门堵死么,我和他们说太子逃亡东门,他们就信了。还有,你父亲病重,是我毒死了他。你无法赶回见父亲最后一面,也是我故意延迟送信时日。若不是我,你如何在朝堂站稳脚跟。不是我,你会是凤国的王爷、陛下亲信?”露出凶狠丑陋面孔的霖音,越说越激动,怒不可遏的凤易潇扬手打了赵霖音一巴,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心肠狠毒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为什么?因为我无可救药爱上你。我不惜做出伤天害理、有悖论常的事情,任何阻碍我的人都得死。”“够了!不要再说了!!”
“看来,在下是有的忙活了。若凤老爷无异议,在下可要押送夫人前往大理寺审案了。待判刑,就会在告示栏上张贴,届时,凤老爷可以去那儿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內史騰从袖子里拿出一捆苍绫索,严严实实的绑住手脚,令她动弹不得。“好,就交给大人全权处理吧,大人因为我,而轻判她。”“告辞。”青雪有意带我来这里,许是早就知道实情。雪儿啊,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禁往上扬。
“老爷,不要太难过了。”妾室甄宓在一边安慰他,兴许是他习惯不去面对的事情,一下子逼他面对,确实会难以承受。常言道: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爱而不得,得而不惜。他呢,一生求而不得的是所爱之人,舍不下的是尊严骨气,放不下的感情…戎马半生,到头来,落下一场空。
“爹,我们已成庶民,下人奴婢也全都遣散,加上无官职在身,就断了经济来源。明日我和倩儿到大街看看有没有差事做,云隐则留下来教羧儿诗书武功,至于洁俞在家帮忙做做家务吧。”云天胸有成竹,提议道。“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不是王侯之家,只是普通百姓,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银两。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嗯”
差点忘了,她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青雪把柔倩拉到一角,变出步摇插在她发上。并把手搭在肩上。“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谢谢姐姐,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嗯,那我也送礼物给你好了。”金宝阁的东西都是些贵妇人或是千金小姐才能买到的,如此贵重,那她就得送件与之价值相若的礼物好了。嗯,送什么好呢?有了。
一对凤凰浮云拥花蝶簪躺在她手心里,纯金打造,称称还挺有分量的。这可是外婆留下来的传家宝物,本是留给她的嫁妆,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出去了。“真好看。这是靖武侯夫人的嫁妆吧,居然会留给赵霖音,真是太意外了。”镶金嵌玉石、珍珠的质地,透过太阳照射,温润剔透的玉石变的清澈可见。有意思,通过簪子残存的意识,居然让看到不为人知的事情。算了,尘封了的往事,最终还是会藉由机缘重新公诸于众,现在时机未到。
“姐姐,此话何意?”“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告知与你,以后你会知道的。”“姐姐,阿离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青雪尴尬得笑了笑,小声嘀咕。“哈哈,阿离…可不就是你的表姐吗?我还偷了她的玉佩,这会儿正赶来这里,用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了。等见了面,你们不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那些往事了。”
“欢歌,夫人醒了吗?”“侯爷,夫人…不见了。”韩言溪想到青雪的模样,不觉笑了出来。“我知道她在哪儿。宫里的消息事无大小都要打探清楚,然后回来向我禀报。”“是否继续找夫人?”“不用了,这是女人的事,我们男人最好不要插手。去吧。”“诺。”
“瞧,那不是凤洁俞吗?”“凤易潇的庶女?”“对,可不就是她。”“听说她昨晚擅闯皇宫,被陛下抓住,责令她洗马厩、罚入掖庭。”“真是大快人心啊,瞧她以前那嘴脸,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现在连宫女都不如。”
真是丢脸,怎么就这么巧,曾经受她欺负的宫女撞见。马厩的味道好难闻,不就是马匹吗,用得着洗白白、吃饱饱?“还不快点洗,看什么看,快干活!”负责监视她的太监,用力的在她手臂大腿,留下大小不一的淤青。好痛,都怪老姐,没义气的家伙。呜呜呜。。有机会一定要报仇,哼。
“你可知诺薇公主和驸马是怎么死的?”“不知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直到我找到在宗祠里的牌匾里的密信,才知道真相。诺薇公主,名为画雨,死之时,如星火爆裂,迸发而亡,死前耗尽全脉灵力。而林驸马,伤痕累累,万剑穿心死去。他们的孩子自此下落不明。”地上铺着的是内史腾审问趙霖音的案情,一桩桩、一件件,看来凤求炜对于案子头疼得很,莫书成听着他说起旧事,猜想他触事伤情,回忆起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要杀他们?”“继后嫉恨公主美貌,畏惧她身怀异能,便派内史胜杀之,不料,内史胜却与离皇勾结,夺取玉玺、宝藏和宝藏地图。父皇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能力。”凤求炜握着剑柄,神色凝重起来,眼神多了几分哀伤与悲凉。”他顿了顿,又说。“作为新帝,需要不同势力的支持,帝位才能稳固。他只能等待时机,倘若,他知道他等的机会是错误的话,他就不会至死都悔恨、愧疚。”“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说放下,真的放得下吗。世人只看因果,从不看过程。若连皇位,都是靠谎言得来的,那么我的皇位,坐得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郑青雪迫不及待去了结心事,可是要效仿姨母那样?真担心这将会是见她最后一面。
“砰”两位女子走进来,一紫一红。前面的女子着戎装,手里握着柄刀剑。随后的红衣女子腰间挂着钩吻鞭刀,她们两气势汹汹而来。青雪回头时,刀剑已经逼近眉眼。青雪非但不惧,反而面露笑容。
“东西你不想要了?”“在哪儿?!”收起刀剑,青雪才变出玉佩。“玉佩不是被我锁在匣子里吗,怎么会?”云天兄弟连忙跑去检查匣子,青雪得意的甩甩玉佩后便物归原主。云天兄弟拿着打开的匣子,跑过来问她。“殿下是如何做到隔空取物?”
“我这本事与天俱来,偷天换日、呼风唤雨都不成问题。”“什么,怎么可能!”年幼的凤瑾瑜提出质问,没有注意到自己失仪。
“三千世界,无奇不有。”“倩儿说的有道理,贵妃萧氏是诺薇公主的生母。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从宫女一跃成了盛宠不衰的贵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这样的风光,伴随多少杀机肆伏、冷箭暗放?”
“能不能不要三句不离老提我家人??我们和白叔叔你不熟。”“呵,你这性子真真像极了你父亲林浩山。难得叙旧,就不能下来说说话?”褪去王室身份,仅仅只是庶民,凤易潇没了往日威风,反而变得亲切宽厚起来。
“他就是那位凤易潇?”黛眉淡妆的桃花,冷若冰霜、妖娆妩媚。“阿离,你生气的样子很可怕的。”“阿雪你拿我玉佩、救他一家性命,是想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用不着你多此一举。”桃花深深叹了口气,眼睛通红。顿了顿,又说。“我们多久没有决斗过了。”“你不是我对手。”“打不打得过得试过才知道。”“你非要现在打吗?”
“我们需要一场胜负。”“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箭在弦上的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桃花知道青雪是打定主意,要和晋德君决一死战,下场是湮灭。面对即将失去最好的姐妹,失去最强的敌人,多年的朝夕相处,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管。她清楚青雪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更改。唯有来一场比武,想要阻止青雪。可青雪决定履行属于自己的天命,她来是为天命,如果天命是要她牺牲,那么她不会迟疑。
除了凤羧还小,听得一头雾水外,其他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屋檐上的小客人如鸟兽散,繁英被吹得摇摇晃晃。
天诛阁两大姬字辈高手从未正式对决过,今天居然在凤宅上演,若是教外人知晓,恐怕又要起腥风血雨了吧。
“那不是舞雪剑和凌羽剑吗!?”她们的身份呼之欲出,所有人无不震惊。
“拥有舞雪、凌羽剑之人,便能制霸武林,统领天下。姬垣和墨言都是天诛阁的人,姬垣未年满就出师,建立纵横派。收藏无数名剑,唯有舞雪、凌羽剑被收藏在剑冢之中,等待主人的出现。姬垣后来被天诛阁阁主墨言邀请参加武林比武大会,会后,收了两个弟子为徒,不久,姬垣赠送舞雪、凌羽给两位徒弟。”
“后来,天诛阁,乃至整个武林的人,称她们为姬字辈,分别是雪姬、月姬。她们的武功卓绝、独步天下,一个能杀人无声无息,一个取人性命无影无踪。同时,她们还是墨言四个弟子中最为受宠的弟子,排行为老三、老四,众多天诛阁的人中,天资最超群绝伦,而且,她们还是天诛阁最好的武器。”“什么武器?”“心之强大,撼动天地。情之所向,天摇地动。这就是天诛阁最好的武器,也是各国诸侯梦寐以求的人才。”
舞雪剑乃上古神剑,含呼风唤雨、舞雪迎霜的意思。剑身晶莹透亮,嵌有雪花。薄如蝉翼,坚韧无比,与凌羽剑不同的是,舞雪剑极其轻盈,气势凌厉,因温度而改变剑身,也能在必要时保护剑主,若主人死了,那么这把剑也会消失。而凌羽剑乃仙剑,坚硬锋利,轻巧灵动,有欺霜凌羽之意,此剑特别之处,在于不被污秽沾染。
一个前燕空旋,一招摧花落叶,一式仙鹤仰腰,一记金猴偷月。花树被砍成两截,石桌被劈得粉碎。每个招式狠厉决绝,不失毫厘。青雪施展分身术,桃花念咒施法。两股强大的气席卷整个庭院,谁也不分伯仲,很快地,青雪占上风。“你家主子武功没退步嘛,还是那么变幻莫测。”“你也不赖啊,你家主人神乎其技。”晚荷和竹伊开始一顿专业互夸,越夸越起劲。
舞雪剑刺进咽喉,凌羽距离胸膛一寸位置就能插进去。“你输了。这场胜负只用了半个时辰。”
“连我你都不放过,你好狠心啊。”伤口愈合的极快,桃花收起剑,略带暧昧的说。
“你呀,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你还有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拿到手了,你还不走吗?”“你呢,不走?”“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宅院虽然不及侯府,倒也宽敞自在。”“可以,两位可以找个空房住下即可。”“时辰不早,我和竹伊去买些菜回来吧,你们就坐着等吃的吧。”柔倩跟着她们出去了。
“姐姐,钱袋里面装的是什么呀?”“黄金。”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黄金买菜的,还那么光明正大。我凤柔倩算是眼拙,雪姐姐真真是狂人。
“诶,白菜真是水灵,种的真好。张婶,白菜怎么卖?”“二两,殿下!雪儿醒啦!雪儿…”卖菜的张婶激动的抱住青雪,自顾地哭了。“婶婶,我回来了。”“菜钱,俺就不要了。白菜,菠菜、青菜、萝卜,都送你了。”“这怎么行,张婶你还要维持生计呢,竹伊!”竹伊拿出黄金交给她,那是两锭黄金。
“阿雪…五花腩、猪颈肉…给你拿回去补补身子,你这身子骨太单薄啦。”“哎呀,王大哥,我只要花腩肉就好,拿太多家里放不下,竹伊。”猪肉摊的屠夫朱重八,见青雪来,连忙拿起几斤的猪肉给她,竹伊给他两锭黄金。
“雪儿啊,来,这些可是我新得的好酒,你收下,喝它可以暖御寒抵暖。”“葡萄酒、红酒?谢谢白大叔。”竹伊给他十锭黄金,青雪把所有东西交给柔倩。“倩儿,你先回去吧,我和竹伊还有要事要办。”“好,你们要早点回家哦。”“嗯。知道了,你去吧。”
青雪和柔倩分道扬镳后,径直走进一家名为镇隆客栈里,他们坐在二楼角落靠窗的位置。
二楼没有人,较为清净幽雅。小二问他们吃什么,青雪笑着说。“姐,今儿还是照旧?”“不必,给我沏壶好茶就行。”“好嘞,稍等片刻就给姐送来。”
“殿下,为何现在急着除掉赵霖音?”
“过去我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现在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阿离重情重义,是个爱恨分明的人。等到阿离亲自动手的话,死的就不只是赵霖音了。”
“赵霖音虽是柔倩的生母,可云天三兄妹自小养在父亲身边,与她并不亲近,相反十分疏离。凤易潇将她软禁于霄云斋,不曾离开。柔倩八岁上山学艺,云天兄弟从军,都是凤易潇想要保护子女,免他们受害想出来的唯一法子。柔倩是预言中的凤者,未来女帝。云天兄弟若人品才艺皆无,亦无功勋,却能袭爵。世人不会没有微词,不会没有谣言传开。虽然是自己亲生的,也要让他们历经风雨,受苦受难,才懂珍惜,能争取。也不算辱没他凤易潇的名声和面子…”
凤易潇的做法在王室贵胄中算是少见,兵行险着,呵呵,他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棋手,好久没下棋了。
一位头戴黑色帷帽,着华丽端庄袈裟的和尚,身后还跟着两位稍微年轻的僧人。为首的和尚手持九环禅杖,表情肃穆。模样却长得极为妖孽俊美,女子见了无不为之疯狂。他就是闻名天下的春秋大师,十岁拜在鸠摩罗什门下,十七岁开始苦行僧的修习,二十五岁修建昭仁寺,成为昭仁寺的主持。让人瞩目的是他和青雪一样,身高八尺左右,四肢修长雪白。
“大师?”“老衲见过殿下。”春秋大师摘下帷帽,向青雪行礼。青雪示意他坐下,这时小二端着一壶茶水走过来。
“姐,要是不够茶唤我一声啊。”“好,你去忙吧。”
“没想到春秋大师也会有求人的时候。”青雪冷嘲着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殿下,老衲今日来确是有事要求殿下鼎力相助。”春秋大师从袖子里拿出六芒星型魔方放到桌上,同行的僧人拿出一片金叶放到桌上。
青雪无可奈何拿出色彩斑斓的玲珑方放置在魔方旁边,“老東西,杀了无极老人,等同与他的徒弟為敵。他们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我知道,我是为故友的遗愿。只要殿下护我,我也能解殿下燃眉之急,平等交易,这很公平。”“你有办法?”春秋大师不答,而是再度拿出一张已泛黄的纸。她打开一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有我在,势保春秋大师不伤分毫。竹伊,我们出来的实在太久,回去吧。”
“她可有留下什麼話么?”“她要看你跳舞。”青雪垂首冷笑着起身离去,二楼悠悠回荡余音。
“主持,原来郑青雪会跳舞?”“春荣,不得无礼。”“我知错了,主持。”“殿下何止会跳舞,她的舞师承母亲,她的母亲可是萧氏所教。那个曾经冠绝一世的女子,多少人愿意以倾国倾城之力换娶萧氏为荣。结果,还是成为北梁皇帝姬琅的宠妃,自此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姬琅每次出征都会带上萧氏,有了萧氏,战局都会大胜。人人无不嗟叹,谁得萧氏,国家兴盛…”“够了!我们走吧。”激动地春秋带上帷帽,起身离开。
如果,我不是佛僧,你也不是什么宠妃,那么佳话的主角就是我们了。
可惜,天意弄人。我们终究没入厚重的历史长河中,成为无法窥视的沙尘。
浅描朱砂颜,夭話笑冰心。
深宿鴉青險,朝夕叹春秋。
郑府外,墨蓝袍子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带着下人奴婢恭敬等待着什么人。
“表姐!?”“荣儿?!三年不见,难得回来,竟然变得黝黑高大,体格健壮结实了。”他转了个圈,青雪笑意盈盈的说,顿时倍感安慰。
郑青荣,节度使身兼校尉。凤国除敬宣侯外第二人手握重兵的人,直属陛下。年仅十八岁,三度考举三中状元,八次察举选获品德高尚之贤才良将。凤国是唯一一个行科举、察举双制度的国家。其制度严苛谨慎,为防徇私舞弊,法律与任命制度上极尽森严。
看着眼前这位昔日屡次丧命敌军阵营的婴儿,到如今长相风神俊美、雅俊清秀,为人处世更是人中龙凤。
青荣生有一双双凤眼,左眼角下有颗泪痣,乌黑透亮,尤其当他笑眼弯弯时,犹如眼中的风景都有了颜色。他的痣湊巧與青雪的淚痣長在同一個位置,从小教养在她身边,自然也会与她相似。
“你啊,最好不要轻易对着女子笑。”“为什么?”“我的心都被你勾去,何况寻常女子?”“表姐!?缘何老拿我开玩笑?”青荣笑意盈盈,臉頰暈開酒紅,害羞道。“好啦,不逗你了。我来有事要求你帮忙,我们到书房说罢。”“好。”
“表姐来,可是有要紧事?”“嗯,无极死了。我来,是为春秋大师一门求个生路。”青雪将玲珑方交到他手中,说着,便雙膝跪地,肃穆跪拜。见她这般,青荣也跟着跪下。“荥阳郑氏一族,荣宠兴亡。郑青雪在此请你肩负重任,勿忘恩德血仇。”“郑青荣,即便殚精竭虑也不会辜负表姐重望。”话刚说完,狠狠磕头,血痕生生落下,触目惊心。
“从今往后,你就是族长,率领全族力行约束管教职责,不可松懈怠慢。你不光辅佐陛下,还要辅佐女帝,不作伤天害理,劳民伤财之事。就连平息战事,平定边疆也是你的职责…”泪盈满眶的青雪,语有哽咽。“以后,你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郑氏,知道么?”“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荣儿明白,请表姐放心。”
“女帝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命帶三殺,即杀夫杀子杀大臣,必要时,只有置身事外,方能不受其害,听到吗,若她敢灭郑氏滿門,杀清白无辜。就拿此召给她,我的话她会听的。”
“是。”“现在的凤柔倩,便是日后的女帝。她凤氏欠了太多债,要还。当还清时,就是她手持屠刀,耽溺于杀伐之时,谁都阻止不了。”“你的话她真的会听吗?”“因为她心中信仰,因我而存在,若我不在,即信仰皆可抛弃。”
“那表姐為何要救鳳易瀟一家,保她周全。又找鳳易瀟了結仇恨?”“姜將軍之子,你可知?不久前隕落的孩子,你可知?”“國家大義,黎民大仁…這些人犧牲了,如今,為了阻止人內之敵,表姐的犧牲,理應載入史河,受萬人敬仰,流芳百世才對…”“榮兒…這是我的天命,將歷史拉回正軌,修補缺口,守護子民。一旦完成使命,就是我魂歸虛無之時。不論結果如何,若我的死能夠阻止悲劇,那麼我願意的。這不光是我的課題,也是你的人生課題,你要學會如何肩負氏族、天下。黎民為重,君為輕,萬事以民為重,必要時王室、百官都要拋卻。”
“沒有百姓,何來天下,不得民心,君位不穩。表姐叮囑,青榮銘記於心。”“榮兒長大了,我甚是欣慰。”
“你们的行李,我都存放妥当,你们随我到西厢沫月阁住下。”柔倩带她们去沐月阁,沐月阁干净明艳。庭院里种有樱、梨、荼蘼及白玉兰花,白玉兰非彼白玉兰,而是细细长长,晕染鹅黄色彩的花。每每花开,花香飘十里,路过的人无不赞叹。旧朝花府因战乱流落边疆,最后定居于骓番,即现在离国境内,花氏在离国扎根生长,从此花族繁衍昌盛,朝中更是文武门生无数。
说起花氏,大街小巷都流传着离国的人物——花知年,他的父亲花染亲征巨鹿,结果惨死沙场。母亲得知消息后自刎身亡,而照看花知年的乳母抱着他到街上采买,只不过走开一会,竟被人伢子拐了去,花家数十年来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寻找花知年下落,还是无果。可在五年前,花知年竟回到花家,与叔叔花祯相认。一年未过就将爵位传给堂弟花贾继承,自那以后没有人在离国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