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单，在距离放学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发了下来。

梁羽曦一拿到成绩单，连看都没看，便直接对折、对折、再对折，收进了书包里。动作之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考了倒数第一名。

周婧颐趴在课桌上，她的成绩单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桌面上。她歪着小脑袋，视线落在了旁边的梁羽曦身上，甚是不解地小声问道：“嫂子，你怎么这么淡定呢？你可是考了年段第一的人。”

梁羽曦收好成绩单后，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了周婧颐一眼。

她凑到了周婧颐的面前，也和她一样趴在桌上，特别轻声地问了句：“婧颐，你跟我说实话，你哥这次的成绩是不是退步了？”

她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生怕坐在后面的周延和顾原会听到。

“没退步。”周婧颐下午一扫那张成绩大公报就知道不是周延早恋误终身，而是梁羽曦确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学霸，“是你真的太强了。全年段唯一一个英语满分的人。嫂子，你这是要上天呐……”

梁羽曦沉默地看着周婧颐，面部表情瞬间扭曲在一块儿。这话听着怎么有一种被嫌弃是女强人的既视感。

“你这表情跟吃了黄连似的。你可是把你男朋友亲手从年段第一的宝座上拉了下来耶，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

“我男朋友，可是你的亲哥哥。”梁羽曦说出这话的时候，周婧颐一脸大仇已报的痛快，让她都有点怀疑它的真实性了。

“这丝毫不影响我幸灾乐祸。毕竟周延这种万年老一难得能够输一次，而且还是输给自己的女朋友。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们家吴慧妍女士的反应了。”

……

虽然周婧颐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周延的成绩是正常发挥，并没有她所担心的退步现象。但是在梁羽曦看来，从年段第一到年段第二就是妥妥的滑铁卢。

回家的路上，梁羽曦出奇的乖巧，又是主动拉着周延的手，又是温柔地小鸟依人在他的身边。

这可乐坏了那三个天天风吹日晒、风雨无阻都跟在周延和梁羽曦后面苦苦拍照的小女生。

延羽粉晚上逛论坛的时候，怕是会激动到咬手指吧。

只是，她太沉默了。沉默得让周延有些于心不忍，想要不顾路人的眼神去紧紧拥抱她。

他捕捉到了好几次梁羽曦的欲言又止。

周延轻轻地绕过梁羽曦的脖子，修长的手臂圈住了她。

“考了第一是好事，笑一笑。”周延捏了捏梁羽曦的脸，“你不笑，我就亲你了。”

大庭广众之下，梁羽曦急了：“你别乱来，小心我告诉姥姥。”

“我发现自从见完家长后，你特别爱告状，特别爱威胁我。”上次在公园里，梁羽曦也是，虽然最后他要到了属于他的奖励。

梁羽曦吐了吐舌头，得瑟地说：“没办法，你太不乖了，我得学会保护好自己。”

既然都已经被冠上了不乖的帽子，周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快速地在梁羽曦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对你，我乖不起来。”

“周延……你实话告诉我，你的成绩真的没退步嘛？”梁羽曦来自纠结星球，她对于周延的成绩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我们一在一起，你就成了年段第二。”

这件事让她有一种自己是红颜祸水的感觉。

“你现在这么温柔、这么乖，就是因为担心我成绩退步？”周延把梁羽曦的内心独白说了出来。

一语中的，梁羽曦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如果你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初心，这么对你的男朋友我。那就算让我这辈子都只能考年段第二，我也心甘情愿。”

“你就这点出息？”梁羽曦强忍住笑意，把下午周延对周婧颐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语气从肯定变成了反问。

周延嘴角上扬，微微勾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我选你。”

“那我是鱼，还是熊掌？”梁羽曦抬起双眸。

“都不是。你是我媳妇儿。”周延笑笑说道。

“正经点好不好，你真的没退步？”梁羽曦佯装出严肃的模样，看着嬉皮笑脸的周延，认真地问道。

“真的没有退步。我发誓，”周延立刻严肃地伸出右手，做出对天发誓的动作，“如果我没说实话，就让我这辈子都娶不到梁羽曦。”

这毒誓，惩罚的是你自己，还是惩罚我……

梁羽曦赶紧抓下周延的手，“你怎么能发这种誓呢！”

“为了证明我说的是实话。你看我连这么严重的毒誓都发了，你该信我了吧，媳妇儿。”沉默了两秒，周延抿了抿嘴，带笑地看着梁羽曦：“这么紧张，你是怕我娶不到你嘛？”

“才不是呢！”面对渐渐逼近的周延，梁羽曦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我真的没有退步。你要是真不信，我晚上回去把之前的成绩单一张一张拍给你看。”周延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认真地说：“我们说好在一起也不能耽误学习，我会做到的。”

下午周延去看了成绩大公报。

他的理科成绩比梁羽曦好，梁羽曦的文科分数比他高，这么一拉一扯，其实两个人的成绩不相上下。差就差在英语上，梁羽曦考了满分，而他错了一题选择题。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梁羽曦在努力地寻找着确切的语言来表达这种情绪，“我只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没那么看重成绩。年段第一和年段第二对我来说，都差不多。我也不爱和别人做比较，我只在乎自己是不是比上一次退步了。”周延突然一本正经地对梁羽曦说道，“年段第一就这么一个，大家各凭本事。你是真的很优秀，所以你的第一是实至名归，我真心替你开心。再说了，你男朋友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大男子主义，非得要认为男生一定要比女生强才行。”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梁羽曦一边听着，一边认同地点了点头。

看着自家媳妇儿愣愣的呆萌模样，周延开心地笑了：“要不，咱们定个游戏规则。以后谁考第一了，就得奖励另一个人。”

“凭什么呀，你这样谁还敢考第一哦？”梁羽曦看着傻，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要玩就玩大的。谁要是考差了，谁就要接受另一个人的惩罚。”

“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我一直惩罚你，你去跟姥姥告状，说我欺负你怎么办？”

“我才不是这样爱告状的人呢。”梁羽曦因为心虚，说话的声音转瞬间就变小了。下一秒，她颇有底气地提高了音量：“再说了，谁会惩罚谁还不一定呢。”阅书斋yszbk

周延满含爱意地看着梁羽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我媳妇儿太有出息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考试，谁输了，谁就要接受惩罚。”

梁羽曦轻轻地哼了一声，“我得好好想想，下次你输了，我要怎么收拾你。”

周延非常欣赏梁羽曦志在必得的骨气。但是，这次的账得先算清了：“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先把当下的事情解决一下吧。”

“当下，什么事情？”梁羽曦不明白地望向周延。

周延二话不说，嘴角一勾，一把拉过梁羽曦，直接在她的唇上盖了一个章。

“这是在我家楼下。你这么放肆，小心被姥姥看到。”梁羽曦又不自觉地威胁起了周延，虽然他的蜻蜓点水让自己心泛涟漪，但是她总是习惯性地想逗逗周延。

周延很淡定地说了一句：“我亲我自己的女朋友，又不犯法。这是姥姥特许的。”

男朋友成精了，还知道反驳了。

“嗯哼！”老爷子突然出现在不远处。

惊慌失措的梁羽曦一把推开了周延，周延很无辜，也很茫然地看了一眼梁羽曦。

“姥爷，您下班啦。”周延的心理素质堪称一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老爷子问了好。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情侣俩，“嗯，下班了。刚好赶上家门口上演爱情偶像剧。运气不错。”

“我的运气可不太好。”梁羽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和姥姥在家上演乡村爱情故事的时候，我还没说什么呢。”

周延被他媳妇儿的言行举止逗笑了。温顺的小兔子怼起人来，也是带着刺儿的。

“不就是看到你们俩搂搂抱抱和亲亲嘛。你就是欺负你姥姥不在我边上。”老爷子刚被喂完狗粮，又被自己的亲外孙女送上言语的枪弹，这日子过得也是难。

“这意思是，姥姥如果在边上，您二老还打算上演乡村爱情故事续咯。”

反正都被姥爷看到好几次了，反正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反正和姥姥也已经约法三章了，反正他们两个人没有违反约定。

于是，梁羽曦恃宠而骄，直接挽上了周延的手。

“幼稚！”老爷子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对了，今天不是发成绩单吗？单子呢，晚点我要拍一张给你男神和你女神，交差。”

“书包里呢。回去后拿给你。”

“考得怎么样啊，你们俩？”

“曦曦很厉害，考了年段第一。”周延很自豪地说道。

老爷子对梁羽曦在学习上的业务能力还是略知一二的。在上海读书的时候，陈诗韵从来没操心过她的学习，但是她每次都能给陈诗韵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错呀，这第一次考试就把之前年段第一的同学拉下马了，那个倒霉鬼是谁啊，这么可怜遇到你。”

“那个倒霉鬼就是我，姥爷。”周延心平气和地代替他媳妇儿回答了老爷子的问题。

梁羽曦很不厚道地直接笑出了声，然后被周延一把搂到了怀里：“别笑了，给你男朋友点面子，行嘛？”

老爷子尴尬地在风中凌乱着：“那周延你考得怎么样？”

“周延也很厉害的，年段第二。”梁羽曦很骄傲地从周延的怀里探出小脑袋。

“曦曦的英语很厉害，考了满分。”小情侣俩在老爷子面前互相给彼此吹起了彩虹屁，“全年段就她一个人满分。”

“梁羽曦从五岁就开始学英语，到现在都没断过网课。要是她英语考不好，她爸妈非得买张机票直接飞过来训她不可。”老爷子耸了耸肩，安慰周延说：“没事，第一第二都很厉害了。这就是一次小考试而已，名次不重要。”

“就是。不重要。”周延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老爷子的话给梁羽曦听。

“知道啦。”梁羽曦微微一笑，“反正下次你就等着受惩罚吧。”

“行，我等着。”周延一脸期待，就好像梁羽曦的惩罚是只有糖衣的哑炮。

虽然吴慧妍夫妻俩平时工作很忙，但是并非对周氏兄妹的生活和学习都不管不顾的那种。

今天是发成绩单的日子，所以吴慧妍工作一结束就马上回家了。

吴慧妍知道兄妹俩的成绩一直都很稳定，自从进后，每次考试的成绩就没掉出去过年段前十。

她也很明白，成绩和排名偶尔有上下浮动也是正常现象。

但是，当她看到周延成绩单上最后一行的年段排名时，还是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了面前的儿子一眼。

这是周延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年段排名里出现除了“1”以外的数字。

“你这次考了年段第二？”吴慧妍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没等周延点头，周婧颐先开了口：“妈，请您不要怀疑您那双美丽的慧眼！您没有看错，您的宝贝儿子周延这次月考确实考了年段第二。”

“年段第二，也比你这个年段第五强。”周延淡淡地反击着。

周婧颐嘴角一扬，轻轻启唇：“妈，你知道这次考了年段第一的是谁吗？”

“周婧颐。”周延字正腔圆地喊着他妹妹的名字，话里却带着威胁的语气。

吴慧妍饶有意味地问道：“是谁？”

“我同桌！这学期刚转学过来的一个女生，人超级漂亮！”周婧颐看着周延，“对吧，哥！”

“嗯。”周延回答得很是言简意赅，却也耐人寻味。

“这个嗯，是说那个小女生确实很漂亮的意思嘛？”

“妈……”周延无奈地叹了口气。

家里有两个女人，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