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封然自然好奇他是怎么了，好像刚刚是看到什么突然移开目光转身。

眼神就往刚刚他的方向扫了几下，不过一下就注意到正下方宴晏居三楼一间大开的房窗，那里有一个月白的身影。

白玉束发，半张面容被银色面具遮盖，白封然凭借这一点便能确定此人就是华商公子，而那华商公子正一手打敲这窗木，一手撑着下巴，脸朝的是他们所在的栏窗处。

气质如玉，身形偏瘦，在辉辉月色衬托的如清光琉璃，又朦胧如晕，想不到这华商公子如此年少，想必面具下的容颜也定然不俗。

六角楼普遍很高，多为五层，这样两层的差距还是能看出对方的大概外貌外形。

慕琉兮刚刚出来时一朝六角楼上面看去，便看到两个身影，一黑一青，纵使司非识离开了，她也注意到了。

不过这个青蓝华袍的男子他怎么没在司非识身边见过呢？

身后的司非识并没有走远，而是就近在屋内的一个小桌处坐下，见白封然迟迟不过来，想必也看到楼下的她了。

“封然。”便喊了他。

白封然从窗台栏处走过来，却不是因为喊他，而是刚刚那华商公子一直盯着这边，后来还盯着他笑的诡异，让他有种被盯上的头皮发麻。

当即也不敢多呆一刻，想着得赶紧问问灼翊。

“灼翊...灼翊，那华商公子是对你还是对这仇喑殿有什么别的目的吗？刚刚一直看这边，还突然盯着我。”

“不知道。”

“那她知道这么多，又有那么多的产业钱财，真的可信吗？”

“可信，两年多来仇喑殿培养杀手暗线势力的钱都来自她。”

“那可不是比小数目啊，两年前就有这么大的财力。”

白封然最了解君灼翊在仇喑殿人手暗线上砸了多少财力心力，现如今都秘密安排插入三国中。

“她的财力还不止于此，这次钱庄才是重头戏。”

“可怕的商业诡材，幸好是友非敌，不然一定是我们计划的一大变化甚至绊脚石。”

“嗯...明日你...”

“放心，我在她面前会多加注意，钱庄的事都以她为主。”

“还有，她若问起仇喑殿或者我的事，你斟酌的说，只要不涉及我们的仇和计。”

“灼翊为何觉得她会问这些？合作不是不该涉及其他事。”

“感觉，她玩心大而且随性喜猜。”

“...倒是，十分有趣。”白封然第一听说这样的人，而且还是从君灼翊口中脱出来的形容。

不过岂不是说明很克冷漠狠厉满是秘密的君灼翊？

“我过几日会去北旭国处理些事，你结束钱庄的事就先留在这里或东临。”司非识突然正色，继续道：“要准备回东临了。”

“你要去北旭？是开始第一步计划了吗？”白封然也面上严肃几分。

“嗯。”司非识淡应。

他的计划第一步便是乱北旭，接着便是夺东临的权，用这个七皇子的身份。

“一旦开始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白封然喃喃一句。

司非识没有答话，两人又呆了会，说了些具体的安排。

白封然就离开回去宴晏居，毕竟他也是会面赴约的其中一人，今天才来到宴晏居住下。

司非识，不，君灼翊，他要去见见真正的七皇子，自己的皇表弟。

下去四楼一个简单的房间，门口有人看守安全，君灼翊直接进去。

一眼就看到桌边坐着的司非识，他正手持书卷，不细看，那侧脸轮廓与君灼翊有六七分相似。

虽然真正的司非识不言语时也有清冷疏离之感觉，但却没有君灼翊常年杀伐的狠戾冷情之气。

“你来了？”司非识最先听到门处动静，平静的看过去。

君灼翊点头走进去，在他身边坐下，看他手中的书籍装订和字体排版，一眼便知是文墨书笺斋的。

司非识注意到他看着自己手中的书，露出抹极淡的笑，道：“第一次在南燕听闻文墨书笺斋时便好奇出去看了，从此便喜欢上那里的书，那里的环境。”

“是很好。”君灼翊眼神有些幽深，仿佛心神己经不在那本书上。

“再次回到东临时，希望能看看那处处都有的文墨书笺斋，说不定能一见传闻中的华商公子。”司非识声音说到东临时没有多少情感，觉得那里还不如一间文墨书笺斋有温情。

“你还是不愿回去夺权吗？”

“灼翊，我感谢你救我，但是那冷血残酷的皇室已经与我无关，我甚至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他被颠覆的一天。”司非识像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神色冰冷。

“当初，我想看着其他三国破碎动荡，最后代代王朝美梦破灭，为西阙陪葬，甚至不复国也罢。”君灼翊眸瞳藏着深痛和狠绝，又道：“现在我反而想让每一国的掌权者看着百年基业毁于他们手中，落于旁人手中，而东临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

“就算东临破碎动荡，我也不会插手阻拦你。”破坏了也好，动乱也罢，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太过平静，安适太久就一起尝尝那孤苦丧亲无助的感觉。

君灼翊知道，司非识彻底对那个冷淡的血亲皇室失望痛恨，冷宫的寒冷他从四岁便受着，处处危险和算计，他母亲为了他各种卑微伏低，却换不来东临皇帝的一眼，只因为恨她，只因为不喜欢她。

他的母亲何错，他自己又何错？

“东临也许会这样，但如果你改变主意，东临就是另一个模样，他便是你的国，你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无人反驳。”君灼翊看着他道，眼神没有丝毫变动。

“...”司非识沉默，没有在说什么。

“你可以继续想，东临那边我依然会以你的身份回去，夺权势在必得。”

君灼翊明白若要与北旭对抗，一定要有一国之力，所以东临这块肉他绝对紧要不放。

但一旦在东临夺权，他便很难用自己的身份复国西阙，其中波折周转一定十分复杂。

“也许你该看看东临如今的发展，华商公子手下的产业让东临繁华如盛世，百姓得到满足，而皇室贵族正沉醉这背后的奢靡享乐，所以我想保住前者，毁掉后者。”

日渐势大的北旭，兵强马壮，粮银充足，现在东临在这几年也突然繁荣着，显然是个机会。

“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司非识眸眼有些微垂，看不出伤忧几何。

君灼翊淡淡看他片刻，沉声道：“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出行时让人保护着。”

看到司非识点头，然后拿起书继续看的意思，他也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