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李桃和李梅,都是出嫁女。
她们如果不乐意出钱,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顶多不过是以后少走动些罢了。
李槐也没指望真能从两个姐姐身上榨出来多少油水。
但自己总不能一个人扛,说什么,也得扯上两个垫背的呀!
李槐的小九九,乔细妹一听便知。不过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罢了。
她没有再说李槐什么,却把目光转向了李桃和李梅两姐妹。
李桃和李梅两姐妹也不傻,听了李槐这话,自然也秒懂他的打算。
李桃先开口了:
“哼,小槐子,这才多少日子不见,你这小嘴儿,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这一开口,好人都让你一个人儿做了!”
李槐苦笑着摇头:
“大姐,你就甭挤兑我了。兄弟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
他伸着下巴点了点乔细妹的方向:
“兄弟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咱们赶上这一波了,不想辙不行啊!”
李桃倒不是不想出钱。
银钱虽好,几个兄弟的命却更重要。
她性子掐尖儿要强,凡事都喜欢攀比炫耀,尤其喜欢在自家人面前炫耀自己过得多好。
但是要说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去死,她也是做不到的。
再说了,李槐那么小抠儿,都没从老娘手下讨到好去,就她那两下子,还能逃得出老娘的手掌心儿咋地?
李桃正在那眼珠子乱转,想着出多少钱才好,就听到李梅冷冷地开口了:
“有些人啊,说得比唱得都好听。等见真章了,就咬着个草根儿眯着了!”
李梅语气里的讽刺太过明显,眼神又一直斜斜地睨着李桃,顿时把李桃气得肝火上升,脸皮紫涨,成了茄子皮色儿:
“李梅,你阴阳怪气地说谁呢?”
李梅慢条斯理地一边回应她的话,一边翻了个白眼:
“谁心虚,就是说谁呗。我又没说是你,你搁这儿急赤白脸地干啥?”
李桃气得张口结舌:“你!”
眼瞅着姐俩儿又要呛呛起来,乔细妹猛地一拍桌子:
“砰!”
一声巨响。
姐俩儿都吓了一跳。
李桃拍了拍胸口:
“唉呀妈呀,这家伙,可吓死我了!娘,你生那么大气干啥?仔细手疼。”
李梅冲着李桃又翻了个白眼儿,低声嘀咕了一句“娘这还不是被你气的”,便瘪了瘪嘴,不吭声了。
乔细妹不耐烦地吼道:
“行了,都给我闭嘴!
你们两个死丫头片子,这趟回来,是专程回来气死我的吗?”
俩人急忙低下头,垂下肩膀,臊眉耷拉眼,表示自己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乔细妹沉默着盯住了姐妹俩儿,屈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等到李桃和李梅都有点儿扛不住这氛围了,方才开口:
“你们姐俩儿打小就不和,凡事都要争个高低。
那时候我和你们爹也是年轻,觉得你们这掐尖儿要强的小模样儿,还挺有意思的,也就没把你们掰过来。
结果岁数大了,就定型了。想掰过来,也不赶趟了。
你们是亲姐俩儿,一个爹一个娘的亲姐俩儿,不是那前一窝后一块儿的!
这亲戚关系是实打实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
你们这样不知进退,一天到晚地、见面就掐,再好的感情,也得掐没了。
唉,这都成了我一块儿心病了!
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你们是亲姐妹,是一家人……”
乔细妹本来不想说这么多,谁知一开口,差点就刹不住车。
说得她自己都有些伤感起来。
不过,姐俩儿的感情,可以放到以后再慢慢调和。
眼前这件大事儿,她们一样不能置身事外。必须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看姐妹俩都被自己说得有些挂不住脸儿了,乔细妹也把话题转了回来:
“你们姐俩儿,平时都没少在我跟前吹。尤其是你,当姐姐的,也没个姐姐的样子。”
乔细妹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李桃:
“这回你爹你娘,你几个兄弟,都遇上难处了,我看看你有多大能水!
平时张罗得那么热闹,这到着紧蹦子了,你就给你娘一句痛快话,能指望上你不?”
李桃涨红了脸,她想大包大揽,但又怕回头兜不住。
刚想要找借口推脱,就看到李梅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看样子连嘲讽的话都准备好了。
李桃暗暗算了算自己攒下的私房银子,咬了咬牙,把心一横:
“娘,你放心!我今儿个没带多少银子,但这事儿关系到我兄弟的性命,我哪怕回家去求爷爷告奶奶,也不会这事儿上头掉链子!”
说完这话,李桃一边心痛即将飞走的银子,一边却又有种异样的痛快感觉。
她知道,妹子李梅嫁到老吴家,虽然日子过得不坏,妹子在老吴家也说了算,可到底还是不能跟自己比。
毕竟老吴家是做陶器的手艺人家,而自家公爹开的可是棺材铺子。
哪一样买卖更挣钱,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李桃忍不住有几分得意,她嘚嘚瑟瑟地看向李梅。
李梅却神色淡然,也不等乔细妹说什么,主动开口说道:
“娘,你放心。我再怎么没本事,也是咱家的闺女。
爹娘疼我这老些年,不能白疼。
这事儿我也不敢说大话,反正,大姐出多少,我就出多少。”
李桃那得意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就被李梅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她气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
李梅这死妮子!
就知道跟自己作对!
不过,老娘刚刚爆发了一顿,不能太不给老娘面子。
乔细妹看着两个闺女的表情,欣慰地点点头。
虽然俩闺女依然在斗气,但在大事儿上头,还算知道轻重缓急。
乔细妹又对李槐说道:
“老大,你大姐和你二姐都是出嫁女。按说她们完全可以不帮家里出这个钱。
你是咱们家的长子,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连孙子都有了。
这些事情,本来就都是你分内的事儿,是你的责任。
现在她们乐意掏出体己来帮你,你得记恩。
而且你两个姐姐在婆家,要答对一大家子人呢,过得哪儿有那么容易?
这出钱的事儿,大头儿还是得靠你。”
李槐本来正在窃喜,以为自己轻松逃过一劫。
心说:“老娘到底还是有几分偏疼我的么!”
还没高兴完,就听到这话。本来有几分喜气洋洋的脸,都立马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