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拂开靳修溟的手,轻声道:“靳修溟,既然我穿上了这身衣服,那这些就是我的责任。”
知道劝不动她,他将手里的孩子塞到她怀里,“我去。”
清歌一把拉住他,眉眼沉沉:“不相信我吗?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他,更需要你。”她说的是她怀里的婴儿,那孩子的脸色都发青了,生命体征很弱,这个时候,靳修溟比她更有用。
靳修溟很想拂开清歌的手,可最终却只是接过了她怀里的孩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抱起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对那个孩子说道:“抱紧我。”然后一只手抓住了软梯。
“清歌,你若是敢出事”后面的话靳修溟没有说,他相信清歌能懂。
清歌对着靳修溟笑了笑,随后跳了下去。
女人的半个身子都被泥石流掩埋了,她试图拽了拽,没拽上来。
那位年轻的妈妈嘴角挂着笑:“走吧,别管我了,只求你们能救活我的孩子。”
清歌没说话,皱着眉头想办法,时间紧迫,若是不快点,他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
清歌先将周围的木板、石块等清理掉一些,这样一来,这里的环境就相当于是一个沼泽,她将一根绳子系在女人胸口的位置,“等下我会在上面拉你上来,过程会有点疼,你要忍住。”
女人点点头,没跟清歌说她的下半身现在几乎没有知觉,就算是疼也感受不到了。
清歌一个人的力气有限,想要拉起这样一个成年人着实有些费劲,正在着急间,就见靳修溟去而复返,一把拉住了绳子,“用力。”
有了靳修溟的加入,这次总算是有用了,女人以缓慢的速度向上升,清歌咬着牙,几乎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双手上,靳修溟甚至能看见清歌手上暴起的青筋。
好不容易将女人拉上来,泥石流也近在眼前了,清歌跟靳修溟对上一眼,飞快的扶起女人,让她抓紧软梯,而清歌与靳修溟几乎只能抓住软梯的最后一截。
靳修溟朝上打了一个手势,直升机升空,飞流而下的泥石流几乎擦着二人的脚尖而过。
升到半空,清歌手上脱力,身子直直往下坠去,幸好靳修溟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腰:“抱紧我。”
清歌双手抱在靳修溟的腰上,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靳医生,好久不见。”
靳修溟轻哼一声:“抱好了,回去再跟你算账。”
清歌轻笑,应了一声好,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还是你身上的味道最好闻。”
靳修溟低头,只能看见她苍白的脸色,脸上的油彩早已不见,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看的他生疼生疼的,这样的感觉很陌生,让他很不舒服,眉头蹙成了一团。
清歌神情疲惫,靳修溟看着她这模样,想要责备的话统统咽了回去,“先休息会儿。”
“我怕掉下去,我这人可是很惜命的。”清歌笑盈盈地抬头看他。
靳修溟脸色微黑,现在来跟他说这些,刚才不是还挺应英勇的吗?
感受到腰上的手不断收紧,清歌笑了笑,脑袋在某人的怀里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靳修溟抿抿唇,没说话,脸色却慢慢缓和。
等到所有被困的生还者被救出来,天都快黑了,雨也已经停了。
清歌站在山坡上,看着山下那个被完全掩埋的山村,神情悲伤。靳修溟走到她的身边停下,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都是伤者的血。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清歌看着山下,哑声说道:“在自然灾害面前,我们是这样的渺小与无力,谁又能清楚那些黄土下面掩埋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靳修溟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跟清歌相比,他则要冷血得多,那些人命在他眼里远不及身边的这个女人重要。
“先去休息一下。”靳修溟说道。
清歌点点头,跟着靳修溟往回走,只是走了两步,就被靳修溟拉住了手臂,清歌看向他,“怎么了?”
靳修溟沉着脸看着她“你受伤了?”
清歌一怔,“你怎么知道?”
靳修溟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顿时有些不悦,“伤到哪里了?”
“背上撞了一下,不过应该不严重。”清歌说道,之前在救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背撞到了石块上,其他人都没看出来,靳修溟是怎么知道的?
靳修溟没有解答她的疑问,而是说道:“等回了基地记得来找我。”现在这里并不适合脱衣服上药。
“好。”清歌应道。
村民已经陆续被送走了,本来靳修溟也是要跟着走的,毕竟他是医生。但他以战士中也有伤员,也需要救治为由留了下来。
战士们还不能走,还有一些村民被掩埋在泥石流下,或是被泥石流冲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他们需要将他们的遗体给找回来。
经过将近十个小时的抢险救灾,战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寻找遇难者的遗体。
一具具遗体被清理出来,放在山坡上,他们大部分都是来不及逃跑的老人。
看着那一张张苍老的面容,清歌此时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酸酸胀胀的,她想起了清若筠。
一直到晚上七点,季景程才带他们回到了基地,剩下的工作会有其他人接手。
整个基地都弥漫着一层沉重的气氛,所有的学员都沉默着,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实战,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近死亡。
他们很多人的身上或多或少地都受了伤,可跟那些失去了生命的人相比,他们又幸运太多。
513宿舍里十分安静,清歌几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
“清歌,你还想继续留下来吗?”陈可佳抱着腿坐在床上,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谁也没有睡意。
“嗯。”清歌只回了一个字,眼睛里满是坚定。
“我也是,经过这一次,我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清歌,我好像明白了我穿上这身衣服的真正意义。”陈可佳笑着说道。
“我们都会留下来。”元舒开口。
“对,我们都会留下来。”司微澜也笑着说道。
就像陈可佳说的,这一次,她们真正明白了身上这身衣服的含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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