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在钦的表现完全印证了朱安的猜想——这家伙就是某C震惊部派来的卧底专家。
作为一名严谨的学术派,宋应星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著作’贴上如此庸俗的标签呢?
朱安也否定了李在钦疯狂的建议。
最终,经过商议,论述的题目更改为《论豆。
简洁明了,只是朱安总觉得这个标题少点什么,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李在钦的标题更胜一筹呢?
孙承宗发表的题目也让李在钦想好了,根据他的政治名望,发表一篇针对大明利弊的国策无疑最佳。
恰好,孙承宗早有此意,只是以前碍于身份,他毕竟是在野的前政治领袖,要是贸然发表和朝廷相左的建议,释放的信号可能会导致朝野内耗。
现在好了,有皇上同意,那就相当于拿了免死金牌,同时也向外界传递出一个声音,他的意见将代表朝廷的部分意愿。
报纸的排版早已定好,如今只要将宋应星和孙承宗的文章更换上去即可。
在发行前,李在钦花费‘巨资’雇佣了不少京城的二流子走街窜巷的散布消息。
“老三叔,忙呢?”李大嘻嘻哈哈的摸到几位老者跟前,问了声好。
老者眯着眼睛,手里面正摸着叶子牌,神情凝重:“正打牌呢,大郎有事?”
李大端着矮凳凑来上,笑道:“是有件事得麻烦老三叔。”
“啥事你说,叔能办到就给你办咯。”老三叔捏着牌,‘霍霍’得笑了两声,显然很满意被人重视的感觉。
李大道:“这不最近我听说‘报纸’上要刊登招工信息嘛,老三叔你也知道我又不识字,到时候报纸上有好的活计怕抢不到。”
“报纸?什么玩意,三叔我可没听说过。”老三叔若有所思,停下了摸牌的动作。
他那几位牌友也疑惑的看着李大。
李大惊讶道:“老三叔,这你都不知道啊,前段时间城里都传得沸沸扬扬了,说万岁爷要办一份报纸,让大伙了解朝廷政事和西洋奇闻呢。”
老三叔的牌友,隔壁的马六爷笑道:“那不是邸报嘛,跟咱有什么关系,没个出身都抄不到呢。”
李大摇摇头来了精神,回道:“那不一样,上面说了报纸和邸报不同,百姓们人人都可以购买,不需要去官府那里抄录,而且我还听说第一期的报纸还有孙阁老的文章可以看呢。”
“孙阁老?哪个孙阁老?”老三叔惊疑道,他是地地道道的读书人,早年就考取了秀才功名,或许是资质缘故,三十岁后再无寸进。
即便如今穷困潦倒依然不妨碍他自诩为读书人,对朝廷政事多有抨击,但所见所闻有限,大多都是无用牢骚罢了。
老人家的偶像便是孙承宗,当年孙承宗因为辽东之事被迫辞官归去,让他整整骂了狗皇帝一个月。
要不是他年纪大,只怕官府早将他拿下了。
“还能有哪个孙阁老,自然是孙承宗孙老阁老啊!”李大笑意盎然,很满意老三叔的表情变化。
老三叔惊得起身,颤抖道:“孙老回来呢?”
李大朗声道:“回来啦,听说前段时间万岁爷将孙阁老从高阳召回京,有大事相托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明有救了,大明有救了啊!”老三叔激动得热泪盈眶。
李大敢保证就是老三叔女儿出嫁得时候他都没这么哭过。
“那,老三叔,刚刚拜托您的事……?”李大陪笑道。
老三叔抹去眼泪,顾不得在老牌友跟前出糗,拍着瘦弱的胸脯道:“这是什么大事,包在老三叔身上。”
“那谢老三叔啦,我先回家咯。”李大说罢,便朝巷子深处跑去,又见一位担着干货的汉子沿着巷子叫卖,便吆喝道:“张二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卖货,得赶紧去府里打听消息去啊。”
张二哥憨实的问道:“大郎,咋啦!府里出啥事呢?”
“这你都不知道,府里前几日传出消息,说要设立新市,专门给像张二哥你这样的贩子提供摊位作买卖呢。”李大神秘道。
张二哥闻言,惊喜的担子都撂下了,不敢置信:“大郎,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事可不能撒谎啊,要是真让哥哥我抢到位置,哥哥必有重谢。”
李大笑道:“那哥哥的好意我就笑纳了,小弟我可提醒你,过两日看报纸就知晓啦。”
“什么报纸?大郎你给说清楚啊!”张二哥焦急的拉扯这李大的衣袖,紧张的都快哭了。
这市集的摊位真真切切的关系到他家的生活啊,尤其是寸土寸金的京城,没点关系不可能拿到市集的摊位。
李大也不生气,轻轻撩开张二哥的手,指点迷津道:“后日去德芳酒楼候着,那里有报纸卖。”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短短两日的功夫,上到朝廷大员,下到妇孺儿童都知道报纸为何物,几时发售的消息。
朝廷大员们好奇的是报纸上竟然刊登了孙承宗关于时政的文章,不用说,这肯定经过了皇上的允许。
只是报纸以后会形成常态化,若是每期都有大臣关于时政的文章,那皇上此举又是何意呢?
同时宋应星又有关于粮食救民的文章出世,引得国子监的学生们翘首以盼。
京城内,关于报纸的舆论已经达到高潮,甚至连王承恩都忍不住向朱安汇报,百姓们可谓望眼欲穿!
终于,报纸面世。
“卧槽!只要十文钱?”张二哥捏着手中厚厚一沓粗纸,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快点拿钱走人,后面还有很多人呢,一人仅限一份啊!”卖报的伙计不耐的驱赶道。
“我给钱,我给钱。”张二哥忙从腰间掏出十文钱,握着一沓报纸挤出人群。
刚突破人群就被自家兄弟们围上,众兄弟见他手里捧着厚厚一沓纸,不免埋怨道:“二哥,你买这么多报纸,要花不少钱吧。”
说话的是他四弟,卖的是蒸饼,所以也急需一个摊位,这不几兄弟凑钱请来了村里的‘读书人’,天还没亮就在酒楼前候着呢。
可终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还没确定是真是假就花银子买了一堆废纸,老四着实不满。
张二哥咧嘴笑道:“是不少呢,要十文钱!”
“这么厚的纸,还印了这么多字,只怕比寻常的画帖都要厚不少,竟然只要十文钱,假的吧。”被请来的‘读书人’怀疑道。
张二哥急了,叫道:“咱可不骗你,不信你去里面问问,大伙儿都在这里买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彻底相信。
报纸就在这里买的,张二哥要骗人也不至于在这里骗人,况且哪有报账往少报的。
‘读书人’是位中年人,村里送外号刘大袖子,穿得一身破旧补丁衣裳,格外显眼的就是他那双大袖子,他接过张二哥手中的报纸,仔细数了数。
一共有七张,每张展开约摸长一米左右,宽十公分左右,印的字清晰可见,没有沾染墨汁。
“《论豆?”
刘大袖子展开报纸,最先入眼的便是醒目的两个大字。
张家兄弟不识字,见刘大袖子聚精会神也不敢打扰,只是期盼的问着:“袖子哥,能抢到摊位不?”
刘大袖子此刻哪还关注什么屁摊位,他被《论豆下方的三个字深深吸引——宋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