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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瓷换了张笑脸,扶起了杏散,“我瞧你也到了说婆家的年龄,你一个奴籍出身的丫头日后也难以做正室,既然如此做国公府的五姨娘也不是太吃亏。”

主子既然把话说道这份上,杏散也就半推半就的应着。

傅瓷没有马上要一个答案,毕竟杏散也算作傅青满安插在她身旁的眼线,想来也是给过好处的。一下子让杏散投靠自己,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你且回去想一想,明早给我回复,若是想通了我帮你安排。”说罢,从自己头上取下来一只发簪别在了杏散的倭堕髻上。

金晃晃的簪子,倒是衬得佳人有几分小家碧玉的羞涩。

“奴婢谢过三小姐。”

杏散眸中那份喜出望外,傅瓷看的分明,想来这事也该八九不离十了。遂而道声,“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打发走了杏散,傅瓷一个人蜷缩在床上。

她在傅骞面前的话语权远不如傅青满,甚至,她能深深地感觉到,傅骞对自己是一种厌恶。倘若,能让傅骞把杏散收了房,杏散承了自己的好,自然也能为她所用。

可是,眼下如何才能让傅骞注意到杏散呢?

想着这些,傅瓷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是啊,她毕竟才是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却生活的这般小心。人前的一颦一蹙不过都为了保护自己、为了报仇。

天蒙蒙亮时,杏散已经打好了热水站在傅瓷的床头。

睁眼便瞧见了这个小婢女已经守在床边,傅瓷更加笃定了杏散的决定。

见傅瓷醒了,杏散递上了帕子。

“考虑的如何?”

杏散面露桃红,跪在地上深深一叩首,“但凭三小姐做主。”

听此一言,傅瓷赶紧搀扶杏散,福了福身子,“姨娘先受阿瓷一拜。”

这主仆俩虽面上都带着笑的拉着家常,却各有一番心思。眼下这出姨娘与小姐的戏做的确是十分足,在外人看来,傅府倒真像一个和和睦睦的富贵人家。

梳洗罢,傅瓷盘算着皇后仪仗到傅府的时辰。

照往年的规矩,皇后傅莺歌都会在国公生辰后一天回娘家慰问老夫人。

正想着,二夫人身边的孙大娘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里恭请傅瓷前去迎接皇后凤驾。

傅瓷带着杏散跟孙大娘来门口,只见二夫人带着傅青满已然站在了哪儿。

傅瓷瞥一眼傅青满,她身着红色襦裙趾高气扬的伺候在二夫人身边。

蠢货!

朝廷讲究礼仪孝道、嫡庶有别。红色只有正室与嫡出子女方能穿戴,而接见皇后这种事情傅青满一个庶出丫头有何资格站在这儿?

此刻,傅瓷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倒显得端庄大方,也更加衬托出了傅青满的越矩。

这些规矩傅青满不是不知道,眼下这么做无非是想把她这个嫡女比下去。

可笑,陈氏竟然也由着她!

傅瓷对二夫人福了福身子,傅青满却没有在人前给傅瓷该有的礼数。

几个人虽站在一块,却相对无言。

远远的听到车马声,二夫人带着众人跪了一地,皇后的仪仗很是简朴,让人看着倒不像是皇族中人。

“臣妇携女儿傅瓷、傅青满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朱唇轻启,和善道,“都是一家人,起来吧。”

傅瓷打量了几眼这位姑母,浸染了岁月的风霜却依旧是个大美人。难怪圣上对她十年恩宠如一日。

皇后朝这些小的年轻人走来,打量着傅瓷与傅青满,礼数上该是傅瓷先给皇后请安,傅青满这蠢货却赶在了她前头。

“臣女傅青满给皇后姑母请安。”

皇后娘娘便是皇后娘娘,还皇后姑母?

傅青满这句话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怎得?

皇后的笑颜不改,却没有让傅青满起来。

与此同时,傅瓷也十分识抬举的跪下,“臣女傅瓷恭迎皇后娘娘。”

到底是个懂规矩的!

人前这声皇后娘娘让傅莺歌听得十分受用。

“起来吧。”

众人跟着皇后进了大堂,却迟迟不见傅骞的影子,不由开口问道,“兄长呢?”

“回皇后娘娘,老爷进宫面圣去了。”

陈氏话答的委婉,傅莺歌听了却有几分恼。

她这个哥哥是诚心躲着她。

的确,此番前来,傅莺歌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儿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虽不是太子的生身母亲,确是从小将他养在身边的。先前,太子与傅瓷有婚约,傅府与皇家其乐融融。眼下,太子爷身边确实缺一个可心儿的人。

还有五公主周怀墨,她这个亲娘何尝看不出闺女对傅长川的心思,只是——

“那阿瓷与青满先陪本宫去看看老夫人吧。”

陈氏自然之道她这个小姑子不待见自己。早年,傅瓷的亲娘在府里时,自己就一直被这两个人压着。如今,傅瓷入了土,自己好不容易爬上夫人的位子。没想到,这个小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排斥自己。

然而,即便如此,陈氏也不得不陪着笑脸。傅青满能否做太子妃,还不是皇后一句话的事情?

“恭送娘娘。”

一路上,皇后与傅瓷并行一路说说笑笑,傅青满则跟在后面备受冷落。回眸一瞥中,傅青满的不屑与嫉妒尽入皇后眼底。

不经意间,皇后的嘴角微微上扬。

今儿个一大早,她就召玺王来了椒房殿,从玺王的语气与答话中,她便知道傅瓷的日子并不好过。

既然自己与她的娘亲是知音,自然要好好待这个侄女。

眼瞧着就到了南院,皇后在门口停了停,打量了一眼傅青满。

“我倒不知这府上除了阿瓷还有一个嫡出女儿?”

傅青满听到这话,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跪在地上,“臣女只是觉得红色喜庆,并无冒犯三姐姐之意!请皇后娘娘明鉴!”

傅瓷刚要求情,傅莺歌就冲她摇了摇头。

“到底嫡庶有别,本宫不罚你到让别人说本宫的不是了。你且在这儿跪着好好反省吧”皇后说完便领着傅瓷进了南院。

“青满谢皇后娘娘!”

到底是学乖了,不再说皇后姑母了。

傅青满不是蠢,而是太渴望名分。

只因自己的生母入府为妾,自己才落得个庶出身份。尽管,眼下是陈氏在打理整个傅府,但自己依旧是个庶出小姐。

她知晓,母亲的希冀全都赌在了二姐姐傅绰约身上。自己没有二姐姐楚楚动人,又不似姐姐一般讨人喜爱,从小就被养在宫里。

有时候,傅青满甚至觉得,只要弄死了傅瓷,自己就能成为傅府的嫡出小姐。

此番她这样做,不过是想让皇后注意到她的存在。如果不想让周怀墨嫁入傅府,把自己迎娶回太子宫才是王道。

虽然自己此番颜面尽失,但好在她这个姑妈已经注意到她了,不是吗?

如此想着倒也宽心些,只是便宜了傅瓷。

看样子,要想让傅瓷孤注无援,还得让杏散尽快爬上爹爹的床榻。既然自己的亲娘始终认自己不如姐姐,给父亲榻上送个女人这种事也就不必问过自己的母亲了。

傅青满正想着,听到屋里传来老夫人的笑声。

这两个人,倒是会哄老夫人开心。

屋里,傅莺歌坐在榻上给仇氏端茶递水,时不时讲着傅绰约生活琐事。

仇氏也是想自己的这个孙女了,儿时就被养在了深宫,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绰约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傅莺歌给仇氏捏着腿,“绰约前几日受了些凉,太医说不宜出门。”

看到仇氏脸上失落的神情,傅莺歌又道,“可是,我们绰约惦记着祖母呢!特意做了一件披风,说过几日病痊愈了一定要来给祖母请安。”

仇氏被傅莺歌逗笑了,思索了一会说道,“府里这三个丫头的婚事,你也给张罗着。”

傅莺歌一听母亲说道婚姻一事,不由心头紧张起来,她宁愿公主下嫁给平民,也不愿女儿深陷充满算计的大院。

“绰约虽然是庶出女儿却一直被你养着,嫁给太子也好皇子也好,总不至于屈了她。”

傅莺歌笑道,“我们的绰约已经心有所属啦。”

见自己母亲面上带着笑,眼神中稍有疑惑,傅莺歌解释道,“有一日,本宫瞧见绰约送了玺王一个香囊。”

当然,苍玺没收下这话,傅莺歌自然不会跟仇氏讲。仇氏也在病中,何苦让她为这个操心。

“可是那个异姓王苍玺?”

傅莺歌点了点头。

“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绰约嫁予他必受不得屈。”

老夫人突然看向沉默良久的傅瓷,“我们阿瓷虽说比绰约小上一岁,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也多留心些。”

听到这儿,傅瓷不由娇嗔道,“祖母!”

这一声倒是把众人逗笑了。

皇后思索了一番说道,“我倒觉得孙廷孙将军的嫡次子不错。”接着,又补了一句,“只是进了将军府不是长媳,平白矮了人家一头。”

傅瓷不傻,被太子退了婚的姑娘,其余的皇子哪个敢娶?

爱面子且有威望的皇子会觉得自己用的女人是太子丢弃的;无权无势的皇子,哪里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得罪太子?

想明白了这一层,婚姻大事自然还是要推辞一番的。

“阿瓷还小,还想再陪祖母几年。”说罢,傅瓷脸上也带了些红晕,倒真像小女儿害羞的姿态。

“你也别害羞,女孩子早晚都要说婆家。只要你看得上眼的,姑母一定为你向圣上说,让他予你赐婚。”

大约是跟傅瓷娘亲的交情,皇后一直对这个侄女不错。眼下放出这番话,可见是有多么疼爱傅瓷了。

“多谢姑母。”

两人打趣罢了傅瓷,又说起了傅青满。

“青满这丫头,心气儿高。恐怕不是正室,她还不肯嫁呢。”

听仇氏提起了傅青满,皇后气就不打一处来。

傅府这三个侄女,傅莺歌最不待见的就是老四。

二侄女傅绰约,温婉可人,饱读诗书,从小就被她养在身边,是个明大义的。皇后有心往未来后位上栽培她,只是,这丫头却将一腔感情错付给了玺王。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棒打鸳鸯。

三侄女傅瓷,天生就是一副美人坯子。前些年,这丫头一向唯唯诺诺,人也傻里傻气的。这几年虽有些改变,却怎么也不像有心计的主儿。

四侄女傅青满,长得不差也通诗书,就是太能算计,也太在意名分权贵这些东西。想为自己争抢自然是好,可手上有了人命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见傅莺歌没了话,仇氏又道,“我知道青满不讨你的喜,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

“这丫头的心,大着呢!”傅莺歌将刚才的事情讲给了仇氏,仇氏脸上也有几分难堪,没想到他们傅氏子女竟有这么不懂规矩的。

过了良久,仇氏才冲着傅瓷说了一声,“阿瓷你先退下吧。”

这两个人的婚姻大事说完了,老夫人自然要跟女儿说几句体己话。

傅瓷却有些为难的望着皇后,傅莺歌自然知道这丫头的心思,门外还跪着傅青满,这丫头八成是想为她求情。

“你出去传本宫的话,让门外那位起来吧。”

傅瓷领了旨,道了声谢,退了出去。

看着跪在院子外的傅绰约,傅瓷自然知道,姑母是在赏她这个颜面。前世自己这副胆小怕事的性情倒成了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

傅瓷慢并不急着走到院门口,她倒想看看这个妹妹到底能坚持多久。

南院的门口是青石子路,这是傅骞特地给老夫人铺就的。

仇氏喜欢中医理论,知晓人的众多穴点都在足下,与其每日里找人按摩,倒不如铺一条石子路常上去走走。

傅青满跪得急,哪里管脚下是什么路。

约么着在老夫人屋里这一炷香的时间,傅青满并不好受。

看着傅青满汗顺着鬓角淌下来,身子也仄歪。傅瓷这才假装快步走到了院门开,“妹妹快快起来,我已向姑母求了情。”

傅青满心里自然是不领她这个情,谁要她假惺惺的做好人。嘴上却还是说,“多谢姐姐。”

傅瓷微微一笑,她倒还真低估了傅青满忍辱的能力。

傅青满起来后没有马上走,而是打量起来了杏散,“不知嫡姐能否把身边这位美人赏给妹妹?”

傅骞回来已是戌时,明眼人都道,国公这是躲着皇后娘娘。

这个时辰,傅骞自然是吃过晚饭才回的府。

假装端上晚饭邀宠?杏散也没那么蠢。想着瓜果解腻,干脆就准备了个果盘和一杯参茶等傅骞回房。

见清风堂的灯烛亮了约一刻钟的时间,杏散端着果盘进了屋。此时此刻,傅骞正在伏案读书。还不到不惑之年的他,仍是个俊俏的男人。在灯火的照映下,不难想象出弱冠时那副英俊的脸庞。

杏散看得有些痴迷,直到傅骞咳了一声。

“往日里都是参茶,今日怎么是果盘?”

被傅骞一问,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回……回老爷”,还不等杏散把话说完,傅骞就蹙了蹙眉。

“你不是我院子里的奴婢?”

杏散把头低了低,“是,是四小姐让奴婢来伺候老爷的。”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倘若杏散说自己是北院的人,恐怕傅老爷会将她赶出去。傅骞对傅瓷与傅青满的态度是写在脸上的,明眼人都看得懂。

俗话说:爱屋及乌。报上傅青满的大名,傅骞自然也会眷顾她的。

“抬起头来”,傅骞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人。

杏散微微抬了抬头,烛光的照亮下,美人儿婀娜的身段映在墙上。

“把果盘放到桌子上。”

听到傅骞这句话,杏散心头一紧张,她手脚僵硬的将果盘放到了桌上,转身就要退下。

许是屋里点的香起了作用,许是杏散真的是傅骞心中的锦绣佳人。这位人前知礼明理的国公,竟然从背后抱起了杏散,“我说让你放下果盘,没说让你出去。”

杏散不知道傅青满到底在他父亲房间焚了多少香饵,被傅骞这一抱,多少有些害怕。

“再给我生个儿子吧……”

傅骞不待杏散回答,就将美人扔在了床上。

杏散挣扎了两下,娇嗔了一声,“老爷”。

这一声彻彻底底的勾出了傅骞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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