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郭曼来到慈幼院的时候,听到的是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这种声音把郭曼带回到了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仿佛又回到了那所简朴的小学。那所小学呈长方形,南北长,东西短,中间是一条四米宽的用青砖铺成的路,直通南北,路的两边每隔一定的距离就种着一棵高大笔直的冬青树。在这条路的中间有一个八边形的花园,里面种植着一些寻常的花草。紧临小花园的南面,有一个用两根长长的木桩和一根短木桩搭成的架子,架子的中间挂着一个生满锈的大铃铛,每次上课下课的时候,就有一个头发胡子均已花白的老头扯着系在大铃铛下面的长绳子左右晃动,每晃一下,大铃铛就发出‘铛~’的一声,声音清脆悠长悦耳动听,这个声音能传遍整个学校,连住在周围的人家也能清晰的听到。在郭曼小学毕业的时候,这所简朴的小学也与时俱进,安装了电铃,电铃的声音依旧很响,且是持续不断的,却没有那么清脆,也不会响一下,就停一下,接着再响。就这样全手动的铃声就测底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却依旧挂在那个木架子上,任凭风吹日晒雨淋,上面的锈也越来越厚,风衣吹就会簌簌的飘落下来。木架子慢也慢的腐朽了,一块块的小木块从木桩上脱落下来,有时候,风大了。还会有‘嘎嘎吱吱’的声音传来,再后来,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考虑,在一个天气阴暗的黄昏,校长带领两个男老师摘下了铃铛,刨了木桩,填了坑,铺上了就砖块,从此郭曼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铃铛,它只存在在自己的记忆里,还偶尔出现的自己的梦里。
整个学校大致呈‘丰’字形,一共有三排,每排两列房子,每列房子有六间,中间有墙分开,是两个教室,所以整个学校一共有十二的教室,每个教室有前后两个门。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个教室都作教学之用,最西南角的那两个教室东边的那个是小图书馆,还有一架用脚踩的钢琴,西边的是老师们办公的办公室。东南角的两个教室西边的那个是教室,东边那三间被从中间分开,西边的是杂物间,东边作为一对教师夫妇的临时住所。
这对夫妇都曾教过郭曼,在郭曼上初中后调到了别的学校,但还是有他们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来。男教师姓李,教语文,爱好喝酒,在郭曼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回回校,听说因酒精中毒而死,死时刚四十岁。女教师姓姚,教数学,性格温和,品格敦厚,对我们很有耐心,有时放学了,去她住的地方玩,她还会拿水果和零食招待我们,可惜,后半生的命运不好,李老师死后,又改嫁了两回,不是家暴,就是夫妻不和,都以离婚而告终,一个人带着儿子过,等郭曼上了大学后,再没有听到过关于她的事情。
郭曼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没想起来的时候感觉很遥远,就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一样。但一想起来,却历历在目,那些事就像昨天发生的,甚至才刚刚过去。原来这些郭曼曾努力忘记的不开心的往事,都牢牢的藏在郭曼的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你怎么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郭曼的面前响起。
郭曼抬起头,见是好久不见得张瑞,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正是他居住的郭曼名下的那所小院。原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里,还站在了学堂的门口。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来了,过来看看。”说着朝学堂里看去,孩子们都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奇的看着这边,郭曼冲他们笑笑,挥手打招呼。又回头对张瑞道:“还没下课吧?你先去忙吧,我随便看看。”
“好,你等我一会,快下课了,正好我找你也有事。”
“好。”
张瑞回到学堂继续上课,而郭曼退了一步站在门边,这样里面的孩子就看不见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分心。听了一会张瑞的课,讲的居然是《论语》,这个时空居然也会有《论语》!时空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又是从什么时候分裂为两个时空的,还是这两个时空本来就是交叉存在的,郭曼实在想不明白。
烦恼了一会,也就随它去了。日月运转,毫无休息,生命流转,似异实同。管它是怎么回事,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一想,心胸瞬间开阔了,立马就感到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搬了把椅子,随意的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仰着脸晒太阳。郭曼的悠闲时光并没有过多久,学堂就下课了。郭曼立马站起来,以一个标准的姿势得体的笑容站在那里,同每一个向她问好的孩子挥手告别。
孩子们走后,院子里就剩下了郭曼和张瑞两个人。“你刚才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现在都开春了,土地也划下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建新的慈幼院。”
“原来是这事,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的。你看怎么建比较合适。”
“你问我?”张瑞诧异的道:“你不是早有打算吗?”
“我是早有打算,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太高估自己了,又太理想化,有点不适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所以有点犹豫。你跟孩子们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的具体情况你比我清楚,你觉的怎么建好?”
“原来是这样。我虽然了解这里的情况,但建房子这事你还是得跟工部的人商量比较好,毕竟他们就是做这个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请了工部的人,你应该也见过,就是带人给我修葺县主府的王军,我们约好了下午在那片土地上见面,勘探完现场的实际情况,再结合你我的想法,让工部先出图纸,没有问题在着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