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之地？在本县主看来，产房乃是希望之地。”说完不再理会她，对张神医说道：“尽你全力，保她们母子平安。”

“是，县主，老朽自当竭尽全力。”老神医郑重的说道。

“县主，您是县主，高高在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苏氏躺在产床上，衣不蔽体，真要传出点什么，您承担的起吗？”

郭曼斜眼横了她一眼，说道：“苏氏现在无力生产，很可能母子双亡，一尸两命，您承担的起吗？”

“如果真的如此，那是苏氏命薄，无能，生不出我张家的孩子。”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恶毒的妇人。”郭曼毫不客气的说道：“张大人真是倒霉，竟然娶了你这样恶毒的妇人为妻，怪不得官位一直升不上去，令郎去年春闱落榜，也是拜你所赐，你不怕死后下地狱被鬼差质问，下辈子不能托生为人吗？”郭曼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屋子里只有‘少奶奶您使点劲啊’、‘小姐您可要撑住啊’之类的声音，而苏小小的声音却一点都没有，郭曼心里发慌，也顾不上这么说会招惹来什么后果，怎么难听怎么说。

张王氏脸色发白，瞪着郭曼一直‘你……你……’的说不出话来，郭曼转头看见张神医还站在那里不动，冷声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进去，如果苏小小母子真有个万一，你这神医的名头也别要了。”

“是是是，老朽这就进去。”说着提起医箱就上了台阶，在推门而入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微微喘息的陌生女声，声音即便喘息，也掩盖不了其经过严格训练的冷静与自持，“县主，请稍等。”

郭曼回头看去，见是一五十上下的妇人，穿戴干净整洁，脸庞温和慈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腰身微微的弯着站在郭曼的身后，态度恭敬，见郭曼回头，微微的低下头，行礼道：“老奴孙氏，参见襄县主。”

“您是孙嬷嬷？”

“正是老奴。”说着举起一枚令牌。

见郭曼看向自己手中的令牌，紧走两步，举到郭曼面前，郭曼伸手接过，见是秦王府的令牌，说道：“有劳孙嬷嬷跑一趟，快请。”

“县主客气，老奴自会竭尽全力。”说着退后两步，从郭曼的身边绕过去，抬步上了台阶，推门而入。

张神医见孙嬷嬷进去了，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郭曼，郭曼咳嗽一声，说道：“孙嬷嬷进去了，要不咱俩先在这里等会儿？”

张神医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地走了下来。

“小路，快给张神医搬把椅子坐。”

“是。”

小路找了一圈，只找到两个小凳子，歉意的说道：“委屈县主了。”

“没关系，为了我可怜的苏妹妹，我就受点委屈又能怎么样呢？张神医，快坐。”说着挑了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凳子坐了上去。

张神医见此，也默默的坐在了另一个凳子上。

凳子还没有暖热，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对郭曼行礼道：“苏田氏拜见县主。”郭曼望去，见有点脸熟，应该就是青梅口中的苏小小的嫂子了。

“起来吧。”

“谢县主。”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说着巡视了一下院子，除了张王氏和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嬷嬷、丫鬟，居然空无一人。

“令郎呢？”郭曼冷眼看着张老夫人问道。

“回县主，犬子不在家。”目光闪烁，明显在撒谎。

“小路，去找找张公子，他的结发妻子在用命给他生孩子，他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是。”

说着跑开了。

张王氏想要阻拦，见郭曼正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呡了呡嘴，没敢出声。

孙嬷嬷进去不久，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郭曼听到了苏小小微弱的声音，“谢县主，谢嬷嬷，请嬷嬷一定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

孙嬷嬷镇定的声音随后传来，“少奶奶请放心，事情还没到那个份上，只要少奶奶听奴婢的话，按奴婢说的去做，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真的？”

“真的。”

“好。”

“少奶奶胎位不正，现在孩子的头是横着的。奴婢要用一些方法让孩子的头朝下，会很疼，但请少奶奶忍着点，积攒力气，等奴婢喊‘用力’的时候，少奶奶再一股做气，肯定能生下来。”

“我听嬷嬷的。”

过了一会，小路拎着张生走了过来。

“在哪里找到的？”郭曼见他脸色微红，脚步虚浮，还带着一身的酒气，不悦的问道。

“回县主，是在主院。”

“哼，兴致不错嘛。”

“学生拜见县主。”

郭曼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乱中有序。郭曼寻声望去，带头的居然是暗二！

“你来这里干嘛？”

“回县主，我家王爷见县主走的匆忙，又听说县主在张府受了委屈，颇为心疼，让奴才送点东西过来。”说着一招手，一对家丁鱼贯而入，他们手中抬着的居然是太师椅，还有碳盆！

郭曼诧异看着暗二，用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暗二却不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入夜了，天寒地冻的，不如县主去屋里等？”

“好。”

郭曼的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道男声讪笑道：“这里简陋，县主不如去主院？”

郭曼看过去，冷笑道：“原来是张大人。张大人为国尽忠实在是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张大人伸手用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讪笑着回道。

“可即便再忙碌，也不能忘了家里，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家里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上司怎么会相信张大人的办事能力，委以重任呢？即使张大人淡泊名利，不慕仕途，也请看在与苏大人同朝为官、多年好友的份上，也请善待他的女儿才是。”

“是，是，是，县主说的对，是下官无能，没有处理好家事，让县主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