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王平静的呼吸声,郭曼不由得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北雪虽出了意外,但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秦王刚才不回答自己的询问,只是困倦极了而不是故意在回避什么?这么一想,郭曼紧张的心总算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听着头顶之人绵长的呼吸声,自己的困意也渐渐席卷而来,没过一会儿,也就睡了过去。
可郭曼不知道的是,她刚睡没多久,刚才还处在深睡眠状态的秦王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卷缩在自己怀里熟睡的郭曼,极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掌轻轻的抚摸那娇嫩的脸颊,眼睛里充满了不舍之情。
等郭曼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睁开眼睛,还没有清醒过来,头顶上就传来一个温和但略带沙哑的声音,“醒了?”
郭曼转动了一下身子,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入眼的是一双慵懒但明亮的眼睛,像黑曜石般散发着熠熠的光彩。“嗯,醒了,你呢,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睡的好吗?”
“嗯。什么时辰了?”
秦王扭头看看窗外,说道:“大概是酉时初。”
“我居然睡了一个时辰,晚上是别想睡了。”
“那正好。待会省的精力不济。”
郭曼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僵,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王说着拍拍郭曼的肩膀,说道:“快起来吃点东西。”
吃完晚饭,两人手牵手在院里里散步,这是郭曼一直以来最喜欢的项目,没有之一。
“今天的月色真好。”郭曼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圆月赞道。
“是啊。听说在草原上看月亮会更大、更圆。”秦王也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圆月,口气中却充满了回忆的味道。
“是吗,我都不记得在草原上看到的月亮是什么样子的了。”
“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正是四月份,草原上的草开始疯狂的生长,也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花竞相开放,正是草长英菲的好时候。”
“是啊。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成亲,会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步,共同欣赏这皎洁的月光。”
“可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脑子里就涌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娶进府里。”
郭曼低头莞尔一笑,扭头看着秦王,说道:“你想的真远。”
两人沿着跑道继续静静的走着,过了一会,秦王开口道:“过几天,我可能会出门一趟。”
郭曼一惊,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秦王,紧张的问道:“什么时候去?去哪里?多长时间能回来?”
秦王扭头看着郭曼,温和一笑,说道:“看你紧张的,还没确定呢,也可能不用我去。”
“是去北雪吗?”
“为什么这么问?”
“现在除了北雪的事,我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去。你能不能告诉我,北雪到底怎么了?”
秦王低头,沉吟片刻,说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王爷,你觉的你可以隐瞒多久。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我有关,一定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把消息传到我的耳中,到时候我只会更被动。”
“可我不想让你担心,我承诺过,要让你过安静舒心的生活。”
“王爷,你不可能时时刻刻把我圈在你的怀抱里。就像前段时间的谣言,你虽下了命令,不许人再说,可悠悠之口怎么阻拦的住?我进府这么长时间没有怀孕,已经有人建议我去看御医了。”
“你说什么?竟有这种流言?听谁说的?”
“欧阳,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事情我只能自己去承受,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像,万一真到了需要独自面对的时候,我能有个心理准备。”
秦王沉默良久,但终究还是开口了,通过他的讲述,郭曼知道了一个大体的真像,原来,北雪叛军反叛慕容皇室的理由是北雪王子慕容浩然没有迎娶回来他命中注定的王妃,所以惹怒了他们的神明——长生天,才降下了一系列灾祸,比如,百年不遇的大雪;比如,百年不遇的寒冬;比如,百年不遇的雪崩。所以民众才会失去他们的亲人,他们的牛羊,他们才会过着饥寒交迫的悲惨生活。
天裕虽陆续送过去了两批物质,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困局,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北雪的问题。特别是那些普通的民众,已经十分深信他们所遭遇的悲命运就是因为北雪王子没有按照神明的指使迎回他命中注定的王妃,因此,有相当一部分的民众即使嘴里吃着天裕的救济粮,但心里还有行动上是倾向反叛一方的,因此,即使救援物质源源不断的送过去,即使有两万粮草充足的天裕士兵在边境驻守,也依然没有解决北雪国内的混乱。
昨天皇上收到的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之所以让他如此大发雷霆,就是因为里面的内容是大部分北雪的民众都在声讨天裕皇室,说他们恃强凌弱,亵渎他们的神明,为了一自之私而置他们的生命财产于不顾,现在运回来的物质都是北雪应得的,是天裕对北雪的补偿,用不着感恩。后来北雪王子与天裕签订附属国条约一事不知怎么被泄露了出去,内容更是被人抄录下来张贴在北雪都城的大街小巷,弄的人尽皆知,这下,民众更是愤怒了,男女老少统统涌上了街头,高喊北雪王子是卖国贼,慕容皇室是卖国贼,要推翻他们的统治,建立一个自立自强的新北雪。更是有一批不怕死的北雪勇士趁夜突袭了庞将军的军营,不但放火烧掉了全部的粮草,还造成了十数人的伤亡,庞将军无奈,只得率领军队后退,在密函发出的时候已经退到了北境军的驻扎地。
郭曼听的是目瞪口呆啊,她原先以为的意外是北雪王子带着救援物质回到北雪后翻脸不认人,撕毁了条约。可谁知这比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