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其实就站在不远处，只是她方才不愿意现身，那只画皮妖自然就看不见她。

纵使看着那个女妖凄厉的模样有些不忍，司命站在她身侧，还是轻声劝道：“上神先前出手帮她解毒就已经不合规矩，勿要再出手自惹麻烦了。”

话音刚落，舒云一步迈出现在画皮身前露出仙身。

司命无奈地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只能跟上去，但他没有露出自己的仙身，在一旁疯狂用眼神暗示上神别多插手凡间事。

画皮见到她灰暗的眼睛有了些光亮，她恭敬行礼，“求大人怜悯。”

舒云看着她，说道：“他已经死了，但你们有情人死别确实是件伤心事，你若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月老那儿替你们说上一句，让你们下一世终成眷属。”

听见她这句话，司命狠狠地摇头，姻缘自有天定，即便是上神强加干预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必为了这两个陌生的凡人惹雷劫上身。

不料那个画皮竟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下一世，我已经不是我，他也不是他了。”

“灵魂世世轮转，你还是你，他也还是他啊？”

舒云不解。

画皮把头凑近卫覃，眼里似乎有流不尽的血泪，神情痴狂，“不一样，不一样，求求您……”

舒云手中泛起点点白光，她指尖在卫覃脖子与头颅的断离处一点，白光浮动连接两处，不必画皮再苦苦用手捂住。

她不顾司命的反对，右手朝虚空中一抓，黑白无常在画皮面前现了形，连带着刚被拘了魂魄的卫覃也出现在画皮眼前。

画皮目光锁住卫覃，走上前去，“阿覃……”

卫覃被锁链锁住，动弹不得，只能用目光安慰她。

“不要离开我……”画皮走到卫覃身前，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他，“别丢下我……”

卫覃开口说话，但是他与娇娇阴阳两隔，娇娇的话他能听见，但活着的娇娇听不见他这个阴物说的话。

当真是毫厘之间，却又远在天边。

画皮从他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肤色惨白如纸，嘴唇却异样鲜红，脸颊干瘪下去，一副妖样。

她慌慌张张地捂住自己的脸，退后几步，身子抖如筛糠。

“娇娇看我！别害怕！”卫覃哪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你是妖了，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

画皮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可她慌乱得不行，又怎么猜的对唇语。

她哆哆嗦嗦地解释着，“我骗了你对不起，可我是真心爱你……你别生我的气……”

卫覃急得不行，频频偏头向舒云等人求助，岂料她看都没看他一眼，任由画皮妖自己在那儿胡乱猜想。

“什么神明大人！”卫覃也不管那两位什么身份，不顾黑白无常的警告，破口大骂，“神明不应该怜悯众生吗？”

舒云听见他的话，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告诉你神明应该怜悯众生？神明们高高在上，世间凡人从天上看去不过是无数蚂蚁中的一个，谁会去管蝼蚁们的心情。”

卫覃、画皮和黑白无常愣愣地望着她。

一旁的司命无力扶额，就你管的闲事最多。

卫覃的话似乎哪里刺激到了舒云，她不想再多留此地，“你们不想丧失今生的记忆，卫覃就去做魔修，魔修和妖怪想来是再般配不过了。”

魔修……

蓬莱自上古以来就处于中立，不插手九重天和魔域之间的事，唯一一次出手还是因为魔域用禁术弄出了一个魔神。

不过比起九重天和魔域的水火不容，蓬莱一贯对人不对流派，魔修引用魔气修炼，九重天引用灵气，只要看你顺眼，蓬莱才不管你是九重天的还是魔域的都以礼相待。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上神大人，就这样放走他的魂魄是否……”

“好歹是个人皇，这点魂魄的自由还是有的。”

凡间传言的龙气一词并非空穴来风，人间凡人虽然不像魔界九重天和她蓬莱一般能够修炼，但再人间位至人皇的人物无形中也是天地的宠儿，阴魂到冥界时更加自由。

黑白无常闻言解开了锁链，放开了卫覃。

舒云手心中出现一个小木偶，木偶脱离手心后变大到有一人头大小，“附身上去。”

“这是……”司命看着那个木偶，不得不内心感概一声舒云真是个败家子，昆仑木这等天才地宝居然拿出来这样用。

舒云看了画皮一眼，“你知道该带他去找谁。”

说罢，不理众人，身形消散在空中，留下一仙一妖和三鬼。

卫覃附身上昆仑木做成的木偶后能说能动，还能滋养阴魂，画皮马不停蹄地带着他前往迦兴寺寻求魔修的修炼方法，希望能早日修得魔身，摆脱这具木偶身体。

司命拍了拍黑白两人的肩膀，“上神也难得出门，回去告诉阎王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黑白无常同情地看了司命一眼，“上神突然跑到凡间，辛苦你了司命。”

司命摆了摆手，表面淡然，实际内心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