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蜻蜓飞咯,飞咯!”
“虎子哥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那谁捡到就是谁的。”
“嗯嗯。”
日落西山,江岸边两个四五岁的小萝卜头光着小脚丫踏水追着前方飞得老高的竹蜻蜓。
男娃子毕竟大个一两岁,很快就抢先一步捡到了竹蜻蜓,“嘿嘿,又是我先捡到!”
女娃娃一见他先捡到了,满眼祈求,很快眼中就泛起了泪光,“虎子哥给我吧,把竹蜻蜓给我吧~”她盯着他手里的竹蜻蜓眼睛都舍不得动一下。
“不行,说好了谁先捡到就是谁的。”虎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唔哇哇哇哇~”女娃子小脸蛋儿一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泪水包不住得往外流。
虎子烦躁地抓了抓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小鱼小鱼别哭啦,再哭村西的妖怪就要把你抓去吃掉了!”
“呜呜你骗人,呜呜~村里呜呜哪有嗝妖怪啊呜呜~”小女娃两手不停的擦着眼泪,鼻涕都要流到嘴尖了。
“小鱼妹妹你信我,我见过那妖怪的,她长得可丑了,左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蜈蚣,可吓人啦。”虎子深怕小鱼不信,小手焦急地比划着妖怪脸上的‘蜈蚣’。
小鱼被他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红彤彤的小眼睛不再往外冒水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比划。
“我娘说妖怪喜欢吃爱哭的小孩儿,你不能再……再……”看了眼小鱼身后正往他们这边走来的两人,虎子瞳孔瞬间放大,“妖妖妖,有妖怪啊!”虎子转身就跑,小鱼听见有妖怪哪还敢回头,撒开丫子往前跑,“虎子哥等等我啊,呜呜~我不想被吃掉呜呜呜~”
“嘿,这两个小皮猴儿,这大白天的哪儿来的妖怪!”药大娘骂骂咧咧地同时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温枫溪。
“大娘,我没事儿的。”听出药大娘话里的维护,温枫溪无所谓地笑道:“我脸上这疤自己看着都吓人呢,何况是那两个孩子。”
药大娘怜惜地牵过温枫溪的手,安慰似地拍了拍,“溪溪啊,大娘明儿个赶集就去城里给你买张透气的面巾。”
“不用了大娘,您采草药赚钱也不容易,我平时在家照顾家弟不经常出来走动,您就别为我破费了。”药大娘一抬嘴温枫溪就知道她又要说些自个儿不苦的话,连忙压下:“大娘,我们出来散步的时间也挺久了,我想回去照顾我弟弟,没准运气好我弟弟今儿就能醒呢。”
想到家里还躺了一个,药大娘点头称好。
等回到了药大娘的家,看着在床上已经躺了半月多的人此时正坐在床沿上,两人一惊一喜。
喜的是药大娘,“哎呦,你可终于醒了。别说,溪丫头这嘴巴今儿像是开了光似的,就随口那么一说,还真把你给说醒嘞!”
惊的,自然是温枫溪。
当初强子扛着东沐漓进来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他了。事后也不好跟药大娘说他俩不认识,想讨个嘴上的名头,又不想被他压一头,就说是他的姐姐……
“看你这当姐姐的,开心得都走不动道了吧。哈哈,快过来给你弟弟把脉啊!”药大娘欢喜的把温枫溪拉到床边的木凳子上坐下。
温枫溪:“……”乍怂的心,颤抖的手,对上那双深沉的双眸,咽了咽口水,强撑镇定道:“你听我解”
“你是我姐?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此话一出,两人均是一愣。温枫溪试探性道:“你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我好像嗯……我的头好痛!”东沐漓捂住头痛苦的往后仰。温枫溪只好扶他躺下。
一站一坐的两人又是一惊一喜。
“怎么会这样!”药大娘站在一边又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急啊。
温枫溪心想:这丫被带回来的时候就是伤了头部,看这样子……莫不是失忆了?YES!真是天助我也啊!东沐漓要是真失忆了……嘿嘿嘿(狗头坏笑)想想他以后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小奶狗似的姐姐长姐姐短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嗝。
温枫溪思虑过后,重新排整了自己的计划。等他身体一好,她就把他诱拐回药谷!再给他属下写封信绑架敲,诈他个风月楼一笔。这笔费用就当他掐自己的精神损失好啦!
温枫溪一面心里乐开了花儿啊,面上却苦得就差哭出来了,“弟弟啊,你没事儿吧?让姐姐我给你看看吧。”
娇嫩细长的小手一把拉过他的手腕。他手腕上覆上来的柔软一时之间让他莫名忘记了疼痛。
东沐漓呆呆得盯着温枫溪看,像是能看出什么花儿来。眼前的女人眉头紧蹙,时不时地点点头,认真思索的模样格外的引人注目。她的右脸长得很美,可左脸……看着那一道狰狞的伤疤,他却并不觉得恶心,甚至神使鬼差地想伸手去摸。
“啪。”温枫溪左手轻拍开他抬起的右手,“别闹。”‘俏皮’的一眼看得他心头莫名一跳。
接下来东沐漓都乖乖躺在床上温枫溪说什么他做什么,一番检查结束,“你现在需要休息,乖乖睡觉。”为他压了压被角,回头示意药大娘准备一起出去。
她刚起身手腕又被拉住,“你去哪儿?”
“我和药大娘进山里给你采药,睡吧,等睡醒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温枫溪耐心地把他手放回被窝,看他安稳的睡去这才和等在门外已经背上背篓的药大娘汇合。
“溪溪啊,你弟弟情况怎么样啊?”
“头部淤血导致的短暂性失忆症,我准备为他采些草药调养身体,慢慢养着,等淤血化开或许就能记起前事了。不过我把握不大,这种病说好了几天,若是恶化了,可能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半月相处下来,药大娘对温枫溪的医术深信不疑,“我看这孩子是个富贵命,你们的爹娘都被那可恶的土匪头子杀了,你们好不容易跳江逃出来。那些不好的记忆他忘了也好。”
初识她跟药大娘扯了个谎说是他们半路被土匪打劫全家死得就剩他俩了。她编这些也是逼不得已,谎扯得越大越难填,斟酌利弊后还是全家死绝麻烦小些。
看这天快黑了,温枫溪快速接过药大娘的背篓跟她一起上了山。趁这天还没黑完,得赶紧快去快回。
等两人走后,泥墙角却走出一个身着粉衣的妙龄女子,像是偷听她们谈话已久,等两人走后,见四处无人,她悄悄地进了药大娘的屋中关门上锁。
第二日
温枫溪和东沐漓同一桌对位而坐,四目相对,“我叫温枫溪,你叫温漓,自父母离世后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后来遇到土匪为求自保就双双跳了江。”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来,叫声姐姐听听。”
“……”东沐漓别扭地撇过头表示拒绝。
“饭好啦,你们俩姐弟等会儿吃了饭慢慢聊。现在快去洗洗手准备吃午饭了。”药大娘把饭菜端上桌后开始摆碗筷。
午后,药大娘要午睡,无聊的温枫溪准备挑根屋外放着的细竹竿去江边钓鱼。
披头散发的东沐漓也跟了出来,“你去哪儿?”
“钓鱼啊。”温枫溪蹲在竹竿堆边挑挑捡捡。
看着她那只漂亮的手来回刨着那一堆不知放了多久的落灰的竹子,东沐漓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我也去。”
温枫溪最后拿了根拇指粗的出来,“好啊,叫声姐姐就带你去。”
四周瞬间静谧无声,久到温枫溪等得快不耐烦了起身时,一声比蚊子还小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姐姐。”
“诶什么?我好像没听到啊,要不你再叫一声?这次我绝对竖起耳朵听!”温枫溪把竹竿扛在右肩上,活像个地痞流氓似的朝他笑了笑。
东沐漓脸一黑转身就走,温枫溪见此不再继续逗他,拉住他道:“要去你也不能披头散发的去啊,要是被村里的孩子们瞧见了又得被他们家长找上门来说我吓唬他们家小孩儿。”
“我没有头绳。”
“可我也没有。”温枫溪有些苦恼地看着他那一头泼墨长发。两人离得极近,东沐漓的手不知何时伸到了她的脑后。温枫溪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抢了头绳,没了头绳的束缚,及腰青丝一松而散。
微风轻起,她的青丝顺风划过他的指尖,惹得他轻微一颤,“头绳,我有了。”
“……”
这下轮到温枫溪转身就走。东沐漓反握住她的手,“我不会束发。”
她背对着他咬牙切齿道:“关我鸟事!”
“你是我姐。”
听到此处,温枫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乖,再叫声姐来听听。”
东沐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很喜欢别人叫你姐姐?”
“当然。”不可能啦!只是喜欢你叫而已!要不是年龄条件不允许,我更想让你叫我一声娘呢!温枫溪心中暗自诽腹。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弟弟你躺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这一声久违的姐姐听得我格外欢喜呢。”温枫溪说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就差挤出两滴眼泪来证明自己一路等待他醒来的心酸。
怎知下一刻她就被东沐漓轻拉入怀,“让姐姐等久了,你若要哭,这个肩膀借你。”
被迫靠在他胸膛上的温枫溪一脸懵逼,双手尴尬的不知往哪儿放,象征意义地拍了拍他的背,“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呵呵……”然后她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半响屋里才传来一句:“进来,我给你束发。”
东沐漓自是瞧见了那微红的耳朵,嘴角不直觉地微微勾起,慢悠悠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