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果真如死啦预测那般发展起来,日军斥候侦查到国军主力已经赶至东岸后自知大势已去,便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占领沿岸有利地形,与岸防部队搞起对峙来。
坂口静夫不甘心强渡怒江的计划胎死腹中,在空军和炮兵的掩护下组织了数次强攻南天门。
日本空军和炮兵投弹及其精准,几十吨的航弹又一次执着的倾泻在了死啦构筑的假阵地。
那些盲投的炸弹几乎对躲在防空洞里的兵油子们毫无杀伤力,除了几个冒失鬼因为看飞机受伤外,全团完好无损。
气的迷龙在掩体后破口大骂,“瘪犊子,小鬼子是真瞎啊!”
死啦满脸贱笑,“少废话,愿赌服输,今晚你抱着石头下怒江摸暗索。”
迷龙抱着机枪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小鬼子,我弄不死你!”
当日军怪叫着发动复仇之战,准备一鼓作气攻克南天门的时候,掩体里等待多时的远征军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接着坦克车和山炮轮番轰炸,直接打的鬼子丢盔弃甲。
血战数日,南天门宛若铜墙铁壁,巍然不动。
反倒是神出鬼没的远征军把鬼子晕打的头转向,坂口静夫迫不得已宣布战役全部以失败告终。
日军只得暂时放下了南天门这块硬骨头,把精力放在抢占周边有利地势去。
尽管日军战线拉得很长,可夜以继日的调兵遣将下,怒江岸边集结的日军兵力正在缓慢的形成优势。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不过是大战前的宁静。
在这短暂的安宁下,死啦领着这帮无路可去的兵油子们,彻底在南天门蛰伏了下来。
黑心的死啦怎么可能让这些兵油子们闲下来,他坚信安逸会毁掉连死都不怕的勇士。
战术演练,扫盲识字班,骑自行车,自行车维修,快速换补胎,英语,野菜识别……每天都给兵油子们塞得满满当当。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个学会骑自行的竟然是迷龙。
当灵巧的不辣刚学会骑套腿的时候,迷龙已经能从山顶闭着眼直接冲到半山腰了。
用兽医的话说迷龙是“秀外慧中”,用死啦的话说这孙子就是“彪”。
轮休连长们忙的脚后跟只打后脑勺,眼下他们正忙着考核远征军将士们的自行车考级,侧方停自行车,倒车入库,单边桥……
整个山顶平整的场地尘雾缭绕,热火朝天。
全团你的战士被死啦折腾的无心遐想,就连晚做梦都在蹬自行车。
千山初醒,朝云出岫,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噪晓的鸟雀打破了天地的沉寂。
南天门玉化的大树下,死啦恨不得掐死躲在驴后面探头探脑的烦啦。
当日他和烦啦在河顺镇分手后,九二式轻型坦克被烦啦以一头牛一头驴三口母猪的超低价格处理给了黑市,连夜运往了腾冲。
死啦欲哭无泪道:“大爷,伤员需要喝牛奶,我要的是奶牛!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特么又是什么?”
迷龙看着那口大肥猪挣扎着窜了来,感动的直流哈喇子,“唉呀妈呀,猪肉炖粉条子,香死我了!”
死啦弯腰一看气的一佛生天二佛出世,“天呐,公牛啊!”
烦啦低着头看着脚尖,手指头插进衣角的空洞中来回转动,“猪,是母猪。”
死啦脑仁儿都炸了,对着半空就是重重一拳,“靠!”
伤员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这辈子竟然喝了新鲜猪奶。
只是苦了可怜的豆饼,他几乎吃住都跟这三头猪在一起。
要麻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拍了拍豆饼的肩膀,“奶还是鲜的好。”
不辣嘴唇用炮灰涂了个仁丹胡,骑在驴背手里举着日本少佐的军刀,对战壕里的三头母猪发起冲锋,将整个阵地搅得鸡飞狗跳。
正在给伤员喂食的兽医跳脚大骂,“哎呀,不辣你个乃刀货,那是伤员们的营养咧。”
蛇屁股卖力的磨着菜刀,时不时眯着眼不怀好意的撇几眼那三口大肥猪。
突然出现的康丫把他吓得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当即割破了他的食指,险些斩断他的手指。
蛇屁股疼的大呼小叫,把流血的食指放在嘴里一顿猛嗦喽,含糊不清道:“康丫你个死扑街,丢雷老木!”
鼻青脸肿的康丫扛着一个硕大的麻袋,看着这帮人渣他发自心底的高兴,“瓜怂,还是个荤菜咧。”
烦啦瘸着腿冲了脱去,满脸震惊的看着康丫,“康火镰同志,车卖了?”
康丫献宝似的从麻袋里掏出的二十二个半开,浪笑道:“硬通货咧,价钱好滴很,八百个半开哦。”
老黑市迷龙看得直皱眉头,一副你孙子被人骗了的模样,“瘪犊子,卖便宜了,买便宜了。
那可是嘎嘎新的大卡车,要是打龙爷我手里出,最少也得一条小黄鱼加两千个半开,你就没提我的名字吗?”
康丫气的一蹦三尺高,咬牙切齿道:“迷龙你个龟孙儿,不提你的名字还好,我差点没死在黑市,你是不是欠了人家四百半开的货款?”
迷龙幸灾乐祸道:“唉呀妈呀,我咋忘了这茬了呢。我跟你说,我原本就没想着回来,艾玛,乐死我了。兄弟,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不过,你这麻袋,轻飘飘的咋看也不像装了八百半开的样子啊?”
康丫愤恨的把麻袋摔在了地,“你个瓜怂绝对是故意的,钱给李乌拉了,这里面可不是钱。”
不辣揉着屁股把脑袋塞进了袋子里,“王八盖子滴,李乌拉哩?”
康丫耸了耸肩,“鬼知道团长把他给差遣到哪里去了,他跟戴安澜将军一同被转移到昆明大医院去了。”
烦啦眼睛瞪得溜圆,“携款潜逃了?”
死啦从后面火急火燎的挤了进来,他冲着烦啦的脑袋就是一巴掌,“逃个屁,你们都掉到钱眼里了,难道你们就没思考过其他问题?”
不辣倒提着袋子一晃,二胡、唢呐之类的乐器堆了满地,挤眉弄眼道:“团长,里面装着一个乐团噻。”
迷龙果然自带艺术天赋,他笑呵呵的捡起笙,鼓着腮帮子似模似样的吹了起来。
烦啦信手抄起小鼓眼中冒着精光,狠狠地咬了咬手指头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
他喘着粗气道:“能撤往对岸了?连夜转移,否则夜长梦多。”
死啦捡起唢呐别在了腰里,心里盘算着跑路,翻了个白眼,“乌鸦嘴,呸,呸,呸。”
迷龙抱着笙贱兮兮的凑到死啦身边,“那咱们今天晚猪肉炖粉条子的干活?”
烦啦一把推开迷龙,从他脚下捡起他当初打的欠条,阴测测的笑道:“哎呦,啧啧啧,羊羔息,我喜欢。迷大老板,记得早日还钱。”
迷龙急赤白脸道:“哎呀呀,瘪犊子,都是一个战壕的弟兄,你还跟我要钱?”
死啦拿过欠条撕得粉碎,无比真诚道:“烦啦,要什么欠条,再说这钱是团里,迷龙不是那样的人,是不?”
本来打算赖账的迷龙彻底哑火了,稍有不慎就得罪了全团的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帮人渣们笑吟吟的把迷龙围在了中间,百无聊赖的他们正愁没有乐子。
他的冲着死啦比出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咬牙切齿道:“虾仁儿猪心,虾仁儿猪心,虾仁儿猪心啊!”
死啦一挥手,周围的兵油子们一哄而,不由分说的便把迷龙给按在了底下。
就在众人打算收拾迷龙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哨声自山坡传来。
被打入冷宫观察河对岸的阿译激动地喊道:“团座,快来,对面,对面,对面,对面在打旗语。”
死啦和烦啦相视一眼,二人都心生不妙,虎着脸脚步匆匆直奔山后观察点而去。
隔岸缄默了数天,虞啸卿终于开始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