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尤其是在大半夜的无人大街。
往往是等裴叶转过一个街头之后,谢凡才敢哼哧哼哧地跑到下一个转角。
好在她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反而是像在细细搜索着什么。
纸鹤不断地在她的身边飞离又飞回,看来真的是能被用来侦查。
真好啊。
谢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的能力流口水。
灵之力六段,距离F还有一段距离。
下周一定要好好学习才行!
月光铺陈,如同水银一般流泻于地,裴叶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走着,却离西郊的工业园区越来越近。
逐渐地,房子少了,灌木多了起来。
秋凉的金风一吹,黄叶便扑簌簌地往下掉落。
路灯下的干枯树枝的影子,如同鬼蜮的妖魔在张牙舞爪,谢凡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寒意。
“那么——”
突然地,清冷的女声打碎了夜色。
“我应该说过,下一次再见,我会杀了你。”
裴叶在马路的远端驻足,转过身来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如此说道。
不能急,稳一手,万一是诈我呢?
只是,这样的念头还没在心头泛起,谢凡的身后就有两只纸鹤破土而出。
哦。
日。
到底啥时候发现的?
“这个呢,我觉得我们早晨的时候已经再见过了。”
谢凡从树底下走了出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既然那时候你没动手,现在你也没理由动手。”
插科打诨,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只要不是面对喜欢的姑娘,谢凡还挺会和人打交道的。
但裴叶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右手向下一握,漂浮在谢凡身后的两只千纸鹤突然间如同千钧重物,向着他电射而来。
好在谢凡并没有真的放松警惕,这才堪堪避过。
那两只千纸鹤撞在水泥路面上,留下了两个拳头大小的坑。
他娘的,这丫头来真的!
卡之书召唤、N-173具现化一气呵成,白蜡木棍在手,谢凡向裴叶那边狂奔了过去。
近战打法师,不贴脸这还能玩?
而裴叶也真不像有留手的样子,从自己的卡之书里抛出了更多的纸鹤。
看样子主系可以确定是操作系了,就是不知道副系还隐藏着一些什么样的后手。
十数只纸鹤在夜里划过白色的轨迹,尽皆如同流星一般向着谢凡袭来。
这次他没有试着使用操作系的“灵”,反而是选择了依靠自己的力量。
强化系才灵之力六段那又怎样,开挂的我必将所向无敌!
放弃了在体表形成防御,为数不多的气尽皆附着在了手中的长棍之上。
铛——
白蜡木棍击飞纸鹤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能够在水泥路面上留下痕迹的纸鹤,却没能够折断材质不过是白蜡木的长棍。
“猜对了!”
强化系的“灵”具有强化一切“现象”的特质,虽然这个现象不仅仅局限于实物。
但经过强化后的木棍,或许从坚固的角度来讲,已经不逊色于任何金属制品了。
心中大定的谢凡,不断地闪躲、击落着沿途袭来的纸鹤,逐渐地接近了裴叶。
芽儿咯,先把这货给打服了,再好好地给她盘盘道理。
自己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五好青年,不就是秃噜了两次嘴吗?
见面就下死手,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企图。”
一直冷然注视着谢凡的裴叶动了,不再是抛出更多的纸鹤,而是在一瞬间爆发出了相当强大的“气”,双掌不避不退地迎上了谢凡:
“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束好的长马尾一如之前那般扫过谢凡的脸颊,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停了下来一般。
强化过的白蜡木棍自谢凡手前一寸被削断,他的几缕鬓发同样飘零在了夜色之中。
“不要再跟过来了。”
裴叶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只不过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你,太弱了。”
老实讲,谢凡确实有被震惊到。
如果按照裴叶的手>强化过的白蜡木棍>纸鹤突袭这个逻辑来看的话——
嘶——
这孩子的力量过分强大啊。
只是震惊归震惊,但有些事情不是说打架不行就做不到的。
“图书馆爆炸事件,你知道些什么吧。”
武的不行来文的,前世的谢凡可是拥有不少嘴炮的技巧:
“不与治安队合作,你是想要包庇罪犯吗?”
键盘侠第一式——扣帽子。
先手抢占道德制高点,逼对手不得不进行回击。
果然,本来已经打算离去的裴叶顿住了脚步,用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说道:
“昨晚的事情,我一定会有个交代。”
来了,上钩了。
“就你?能制作出疑似C级灵动力炸弹的能力者,你能给出什么交代?”
键盘侠第二式——逼逼赖赖。
嘲讽也好、谩骂也好、阴阳怪气也好,总之就要表达出“你不行”的中心思想。
“真的不会有人觉得F级的灵能力者能打得过D级甚至是C级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讲道理,谢凡自己都觉得这样说话有点恶心了。
但效果还蛮好的。
裴叶皱紧了眉头,显然是自己心底对这个事情也还有疑惑。
“那个人……并不是高级能力者。”
呵,果然认识那个人,而且好像还挺熟悉的样子。
“因为自己犯下了错误,所以想要靠自己来弥补?”
“但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你一天的不合作,那个炸弹魔就可能会多做一起案子。”
“或许会有很多人因此受伤甚至是死亡。”
“你这不是赎罪,而是愚蠢与无知!”
“如果今晚真的再次发生了爆炸,这本是可以阻止的事情!”
“而你,就是凶手!”
一连串的逼问,裴叶的心神明显就有些动摇,而谢凡的气势则是上升到了顶点。
趁这个机会抓住她的手腕,将这孩子控制住。
接下来,就准备开始白老爷子的怀柔术了。
一张一弛,扣帽子之后再打感情牌,这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但是这个时候,街道的另一端却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掌声。
一个脸色苍白的病态年轻人渐渐地在路灯下露出了他的真容。
没有一丝血色,用形容枯槁来描述一点也不为过。
“叶子,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在找我。”
声音在颤抖,像是在压抑着狂喜一般,年轻人的双眼中流露出的是精神病态的亢奋:
“那么,我现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