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周夫人,你家周老板被衙门的人抓走了,您快去看看吧!”
新旧交替,政权改革。但是在老百姓口中,仍旧保持着许多旧式叫法。
“什么?”周夫人手里的针顿时刺进了肉里,血珠冒了出来,她顾不得伤口,站起来往店铺里冲去,膝盖上的篮子“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警官,我开药铺这么多年,不可能卖假药的,您要查清楚啊。”
“人已经死了,就是吃的你家的药,人证物证俱在。”赵德叼着一支烟,眯着眼睛摩挲着店里柜台上的一尊小巧精致的黄金香炉。
周老板一看,连忙推到赵德身边,赔笑道:“警官,这尊香炉是祖上传下来的,你若是喜欢,不如拿去瞧瞧。”
赵德没有什么犹豫,直接踹进了手里把玩着,说:“周老板,不是我不肯帮你,现在被害人的家属闹到我们警署来了,总要给个说法儿不是?”
“我知道,可我们家的药真的没问题啊。”周老板面露苦恼:“会不会是病人合着别的药吃了?警官,您要查清楚啊……”
“探长,已经装好了。”说话间,一个年轻的小警察拿着药走了过来。
赵德将香炉踹进兜儿里,站直了身子,语气散漫,道:“周老板,走一趟吧。”
店铺外面是许多凑热闹的街坊邻居,看见周老板被烤着带了出去,不由得议论纷纷。
周夫人赶到的时候,恰逢周老板被带着出来,她推开人群冲了进来。
“夫君!”
周老板见到是她,面露担忧:“你怎么来了?”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周夫人扑过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周老板。
“哎哎哎,干什么呢。”赵德见此,拧着眉吆喝。
“警官,我家夫君不可能卖假药的,求求你,别抓他。”周夫人满脸恳求。
赵德目光四下打量着她,忽而面露惊讶:“这不是小百合嘛?”
“哟,这是从良了?”赵德目光露骨,笑得着实有些猥琐。
周夫人面色一惊,周老板慌忙将她挡在了身后,道:“赵警官,这是我家夫人,不是什么小百合,您认错人了。”
“夫人,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回来,别担心啊。”周老板拍着周夫人的手,安慰道。
“不,夫君……”
“带走带走。”赵德不耐烦地挥挥手,周老板立马被推着走了,还不忘频频回头对周夫人道:“夫人,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周夫人泪流不止。
“夫人,让你好好在家待着。”赵德拍了拍周夫人的手,笑眯眯地说。
“赵警官,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求求你,帮帮我家夫君,他真的不可能害人的。
“哎哟,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是周老板真是无辜的,我难不成还会污蔑他不成?”
“赵警官,我……”
“小百合当初在香楼,可是令无数宾客为之倾倒,只是可惜啊,后来竟然消失了,真是遗憾呐。”赵德拉长了语气,慢悠悠地说着离开了。
周夫人听着他的话,心中一点一点沉下。金沙jszne
香楼里的姑娘最懂察言观色,她明白了赵德是什么意思。
周老板说很快回来,可是自从他进去之后,周夫人四处托人打听,他音讯全无,无奈之下,只得亲自求去了赵德府上。
“探长,周夫人来了。”
赵德懒洋洋地靠着椅子,手里把玩着小香炉,爱不释手。
“周夫人?哪个周夫人?”
“就是那个卖假药家里那位啊。”佣人提醒着。
赵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哦,瞧我这脑子,小百合嘛,快,请她进来。”
周夫人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烟蓝色旗袍,头发稍微烫了一下,香楼里的姑娘大都是这样迎合时代的发型,耳垂上挂着翠色圆珠耳环,眉目如画,点绛朱唇,仿若又回到了当初香楼里令人趋之若鹜的小百合。
赵德见到她,目光当中闪过一丝欢愉,笑着说:“周夫人当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赵警官,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我家夫君的事情。”周夫人拘谨地坐在椅子上,轻声细语地问。
“周老板啊,你放心,他好着呢,只是……”
赵德面色为难,周夫人心下一惊:“只是什么?”
“只是你知道的嘛,这案子没查清楚,不放人呐。”
周夫人眼睛一下就红了:“他不可能害人的,他真的不会害人……”
“我也很想相信周老板啊,可是这不也没办法嘛。”赵德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真的很为难。
“赵警官,我想去看看他,求求你,让我去看看他。”周夫人哭着跪在了赵德的面前,赵德微微挑眉,轻笑一声,弯腰将周夫人扶起来,温声道:“周夫人,虽然你我是旧识,但我也不能不按规矩办事啊。”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肆意地在周夫人身上打圈。
周夫人咬牙:“赵警官,只要你能让我去看夫君一眼,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说的,我还怎么好意思拒绝。”
从赵德府上出来,周夫人回家狠狠地哭了一场。
不过赵德还算是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安排她去见周老板,只是见到的周老板却完全不是赵德口中所说的“很好”的样子。
他仍旧穿着当日被抓时候的长袍褂子,已经变成了一块的血布。
周老板浑身是伤,躺在牢房里,身下是蜿蜒的血水。
周夫人眼泪“唰唰唰”掉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冲进去,扑倒在周老板面前:“夫君!”
“你怎么来了?”周老板听到她的声音,努力地抬起头来。
周夫人连忙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腿上,哭着说:“夫君,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夫人,这次的事情是对门的运安堂做的,他们因为前阵子被我抢了生意,心生怨恨,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诬陷我,警署里的人收了他们的贿赂,要让我认罪,我出不去了,夫人……”
“不,不会的,夫君,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周夫人哭着,连连摇头。
“夫人,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钱,你回家后,就拿着这些钱离开琉州,找个地方安稳地生活下去,我,怕是命不久矣。”
“不,夫君,我不走,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