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晏久?”
“啊?”晏久蓦然回神,对上沐雨色担忧的面色,他定了定心神:“抱歉,我失态了。”
“你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晏久掐了掐眉心。
沐雨色略微迟疑了一下,问:“晏久你是自莽荒战时期存活下来的神族吧?”
“是。”
“那想必你是认识我所谓的前世了,是吗?”
晏久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是。”
“你是把我当成了沐漓吗?”沐雨色停下来,注视着晏久。
他们来到了望仙台,下面是一片群山仙雾缭绕。
晏久沉默不语。
“我现在是沐雨色。”沐雨色轻笑:“我不知道你和沐漓是什么关系,但逝者如斯,转世的人,模样再如何相似,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了,至少,我不喜欢被当成沐漓。”
“阿”晏久张了张口:“色色,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沐雨色道:“晏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还是你,我却不是当初的我,所以,你放下吧。”
晏久面色一白:“如果如果你记起来了呢?”
沐雨色挑眉:“记起来?前世的记忆么?”
“从始至终,你的灵魂都是一个人。”晏久说:“如果你记起来,你就会知道,你们本该就是同一个人。”
沐雨色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想记起来,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不是愉快的记忆?
于她而言,他的存在,不算是愉快的记忆么?
晏久心里有些堵。
沐雨色道:“很抱歉,我可能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是我想说的直白一点,晏久,你的情劫,如果渡不过,将会万劫不复,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晏久一瞬间面容血色苍白:“你都知道?”
“睦月给我说了情劫的事。”沐雨色道:“若早知晓的话,当初在凡间的时候,或许我不遇见你会比较好。”
“不是”晏久缓缓摇了摇头:“也许早在八十九万年前,你就不该救我。”
沐雨色眉心微蹙,看来他还是没有分清楚,但话已至此,她真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走吧。”
晏久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沐雨色欲要张口说什么,终究只是说了:“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从来没有那一刻,让沐上神觉得情债是这么难缠的一件事情。
沐雨色离开了。
晏久看着望仙台下的光景,依稀能够透过天光看见凡世的繁荣喧闹。
渡不过去了。从八十九万年前沐漓救下他的时候,就渡不过去了。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晏久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咳出了血,他稍稍解开了胸口的衣衫,心口的位置有一团黑气,丝丝条条地缠绕在一起。…
“啧啧,执掌审判的司法星君竟然有堕魔的趋势,这要是让九重天那群神官知晓了,怕你这司法星君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吧。”
这声音是少羿的,意识传音,在晏久的脑海中响起。
“少羿,你别得意,我不会变得像你一样。”
“本君怎么样?”少羿不以为然:“不管是莽荒战还是神魔战,死的都不是本君,不是吗?”
晏久捏紧双拳,眼里一片猩红:“阿漓”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伤害阿漓一丝一毫。”晏久对少羿说:“就算是下地狱永不超生,我也会拖着你。”
“则啧啧啧,本君好怕啊。”少羿语调中带着笑:“想不到当年一时心软放掉的小狐狸,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是晏久,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堂堂司法星君,修行禁术,把自己弄得神不神魔不魔的,本君都替你觉得可怜,可惜啊,你也支撑不了多久,届时本君破封而出,无论是前世的阿漓还是现在的色色,都是本君的。
“你不会如愿的。”晏久咬着牙说。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少羿的声音渐行渐远,晏久整个人犹如虚脱了一样,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头发也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过了好久好久,晏久才觉得心口稍稍平复了些,那些缠绕着的黑线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恢复了一身孤傲泠然,转身离去。
管清陶带着顾子朝东躲西藏了两个多月,终究还是被日族的人给追上了。
“公主殿下,我们也不想为难您,只要您跟我们回去,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为首的还是大长老,执掌族内刑罚,他无子无女,没有后人,平日里对管清陶温和慈祥,看作亲孙女对待,但是在违反族规的事情上,即便是亲孙女,大长老也不会留情面。
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规矩乱了,何以治理偌大的日族?
顾子朝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四肢的伤都差不多好了,但是他手脚经脉已断,无法动用灵力,管清陶把他挡在身后,一张美丽的脸上不再是傻乎乎的,而是一片薄薄的冷意:“我若是回去,大长老能够放了我身后的人么?”
“不能。”大长老摇了摇头:“他若不死,公主殿下的心不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管清陶双拳使出火焰:“我宁愿今日战死。”
“阿陶”
“顾子朝,你等我。”
管清陶丢下一句话,率先冲了出去。
大长老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公主殿下,得罪了。”
作为日族唯一的帝姬,管清陶理所当然是下一任日族族长的不二人选,哪怕摔坏过脑子,但是实力修为一直都是中拔尖的存在。
大长老没有亲自上阵,出手的都是他带来的日族族人,管清陶尚且能够应对。但这也只是暂时性的,大长老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杀了顾子朝,带回管清陶。
所以,在看见一个个族人都倒了下去之后,大长老出手了。
管清陶从上风逐渐落入下风。
“阿陶”
管清陶被大长老一张打在肩头,给震飞了出去。
顾子朝脸色大变,猛地扑过去,他垫在地上,管清陶砸在他身上,砸得他差点儿当场去世。
“咳咳咳”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阿陶,你怎么样?”
管清陶刚想说话,却吐了一口血,吐在了顾子朝的身上,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顾子朝急红了眼:“阿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