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片空地,两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伙子,正在摔跤。随着一声闷响,看起来更加胖壮的,反倒被干瘦的重重摔倒在地。
“哎呦,疼死我了,屁股都摔八瓣了。”
李二狗站起来,揉着屁股看着薛丁山,满脸的想不通。
“你这么瘦,哪来这么大的劲儿?”
“娘亲说了,我这是和爹爹一样,天生神力!”
薛丁山昂着头,满脸的得意。
“嘁。”
李二狗撇嘴冷哼一声,不服气的说道。
“你总说你爹爹多么厉害,我看就是吹牛!你爹爹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当兵这么多年,一点信儿也没有。”
“那是……那是他军务繁忙!”
“再忙连写封信的空儿都没有?”
李二狗又是一阵撇嘴,接着得意的说道。
“你看我爹,当兵才两年,一个月一封信,封信说,他已经当大官了!”
“有什么了不起,我爹爹从军十三载,肯定已经当了大将军!”
“你就吹吧,你爹在哪都不知道呢,说不定他早就……哼哼。”
“你胡说!”
薛丁山眼睛一瞪,如同发怒的幼虎,接着深吸一口气说道。
“娘亲说了,此番陛下东征凯旋,爹爹肯定在其中,他就快回来了!”
“你爹回不回得来我不知道,反正我爹来信了,说他马就要回来了。”
“二狗!”
两人正说话呢,一名村妇跑来,满脸兴奋的喊道。
“快!快回家!你爹回来了!”
“我爹?我当大官的爹回来喽!”
李二狗瞪大眼睛,接着兴奋的大喊一声,转身就往家跑。
看着飞奔离开的李二狗,薛丁山怔了怔,片刻回过神也连忙跑回家。
都是东征,既然李二狗的爹回来了,那他的爹爹肯定也回来了!
“夫人,让你受苦了。”
寒窑里,看着几乎落灰的米缸,以及外面晒着的野菜,薛仁贵又是心头一酸。
“你又说这话。”
自从刚才,柳轻眉脸的笑容就没消失过,此时正忙活着给薛仁贵烧洗澡水。
“如今你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薛仁贵点点头,心中暗道,他一定用后半生加倍补偿这十三年!
“对了。”
薛仁贵忽然想起来,不禁问道。
“我写给家里的信,应该都被扣下了才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我们已经等了十多天了。”
不等柳轻眉开口,薛金莲抢着说道。
“娘亲说了,陛下东征凯旋,天下战事已定,爹爹肯定也要回来了。所以最近这十多天里,每天下午都在门口等着。”
“夫人……”
听到这话,薛仁贵又是一阵感动。
十三年音讯全无,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死了!
但是夫人,仍然坚信他还活着,而且一直在等他回来!
这份深情,让他如何回报。
“当着孩子呢,你矫情什么。”
柳轻眉白了薛仁贵一眼,忽然回过神。
“你刚才说,你的书信被扣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可恨,那人名叫张……”
“娘亲!”
薛仁贵这边刚开口,忽然一声大喊,一名少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你看,这不就回来了。”
看到薛丁山,柳轻眉笑笑,招手说道。
“丁山,你爹爹回来了,快,快过来叫爹爹。”
“爹爹……”
看着屋里的薛仁贵,薛丁山怔了怔,不禁有些失神。
虽然着急的一口气跑回家,但一次次的失望,他心里其实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抱。但是没想到,这次他的爹爹真的回来了!
“爹爹!”
回过神的薛丁山,一声兴奋的呼喊,大喊着跑进屋,直接扑进薛仁贵的怀里。
“哈哈!我的儿子!”
薛仁贵一把抱住薛丁山,也是满脸的开心。
起初时候,只看到柳轻眉和薛金莲,还以为是条件艰难,薛丁山没能养活。
如今看到薛丁山,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瘦了些,但中气十足!而且刚才那一扑,力气简直和一头熊似的!
“你别看他瘦,跟你一样,天生神力!五岁进山打猎,十岁就能徒手捉野猪了。”
柳轻眉满脸带笑,又是感慨。
“其实多亏了丁山,否则这些年,我怕真的熬不过来。”
“夫人……”
“说这些干嘛!”
薛丁山满脸兴奋,骄傲的说道。
“如今爹爹回来,那咱们家的生活就好了。”
“儿子说得对,我回来了,你们不会再受苦!”
“爹爹。”
薛丁山越发激动,双眼几乎闪着光看着薛仁贵,急切的问道。
“你现在军中任什么职务!”
“职务啊……”
薛仁贵略微顿了顿,笑笑说道。
“火头军。”
“火头军?”
薛丁山不禁一怔,挠挠头问道。
“火头军是什么官职,负责什么。”
“火头军不是官职,负责给将士们做饭的。”
“做……”
薛丁山瞬间愣住,脸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是说……伙夫?”
“对。”
“哼!”
薛丁山眉头一皱,一声冷哼挣脱薛仁贵,甩手进了里面房间。
“……”
薛仁贵眨眨眼睛,这个儿子脾气不小啊。
“丁山!你怎么对你爹爹呢!”
柳轻眉脸色严肃,接着转向薛仁贵,安慰说道。
“火头军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活着回来。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住一辈子窑洞也很好。”
“夫人……”
听到这话,薛仁贵不禁又是一阵感动。
正所谓娶妻娶贤,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火头军!火头军!竟然只是一个伙夫!”
里面房间,薛丁山面冲里躺在床,双拳紧握满脸愤恨,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流。
一走十三年,音讯全无,娘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
他日夜盼着爹爹回来,希望爹爹能做大官,能当大将军,不是他贪图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让娘亲扬眉吐气!
但是呢,十三年,娘亲苦等十三年,竟然只等回一个火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