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巧儿将手上的伤仔细清洗了一番,抹了些药膏,又缠上了两圈纱布。
下巴磕在了木盆边上,不算太重,只不过破了层皮,有些微微发红。
绞干头发后,她坐在铜镜前简简单单梳了一个双丫髻。
收拾好后,她还得回厨房干活。
虽说她平日里要做的活不多,无非是洗菜择菜,大厨做菜时打打下手,偶尔还烧烧火,切些水果之类的。
但她也很少让自己闲下来,她不能让崔嬷嬷逮着她的错处,罚她月例。
南巧儿再次回到厨房时,惜阳绿菱二人已经回来了。
厨房众人唠嗑的唠嗑,打盹的打盹,十分悠闲。
早膳做完之后是有接近一个多时辰的休憩时间,接近午时再忙活午膳就是了。
一见南巧儿进来,惜阳立马迎上前去,关切的拉过她双手,“怎么样,严不严重?”
“没事,已经不痛了。”南巧儿扯开一抹笑意,宽慰道。
“都出血了,怎么可能不痛。”惜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在院角大树下的小方凳上。
“喏,这是给你留的包子。”惜阳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厨房的人整一群饿死鬼,两大笼的包子,我也只抢到了两个。”
南巧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接过油纸包,“你小点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被人听见多不好。”
“我说的是实话,怕什么。”她话虽这么说,但音量倒是低下去了些。
南巧儿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愁苦恼,不禁开口问道,“你方才去正院,三爷,可有说些什么?”
“嗯......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在找一个丫鬟,我只知道今日去前院的十来个人中,没一个是他要找的。”
“他看起来怎么样?”
“什么看起来怎么样?”惜阳疑惑的转头看向慢吞吞啃包子的女孩。
“哦,我是说,他,他心情怎么样,是生气,还是......”
“这我不知道,进屋时我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猜不出他心思如何。”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惜阳长长的啊了声,继续说道,“对,我记起来了,他曾将茶杯重重掷在桌面,那哐当声也是给我吓了一跳。”
南巧儿啃包子的动作顿住了,小脸一白。看来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得赶紧找到自己的包裹,目前看来应该还没被他发现。
在她看来,要是那包裹已经在他手上,那他只需拿着其中的衣裳挨个问一遍,便知道是谁的东西。
“巧儿,巧儿!”惜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你怎么了?”
“嗯?”南巧儿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连忙抓住她的胳膊,急急说道,“惜阳,我出去一趟,嬷嬷问起来你就说我上茅房了。”
说完,她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
“诶——巧儿,你......”
惜阳撇了撇嘴,不满的嘀咕,“神神秘秘,肯定有事瞒着我,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南巧儿三两下将包子塞进嘴里,混乱的咀嚼两下咽了下去。
她是不敢去前院的,只能去小角门狗洞碰碰运气了。
角门正巧有小厮在洒扫,见她偷偷摸摸,神色慌张的站在狗洞前,不由得大喝一声,“诶!你这丫头在这做什么?”
南巧儿本就有些心虚,被这一喝,吓得跳了起来,僵硬的转过身,支支吾吾的,“我,我,我......”
她目光躲闪着,忽然瞥见那小厮手中的扫帚,灵光一闪,低下头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这位小哥,我其实,是在厨房做事的,名叫南巧儿。我爱慕你许久了,得知你在这此处洒扫,就想来看看你。”
说完这话,南巧儿羞得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只觉得窘迫不已。
那小厮的脸一下爆红,这会儿轮到他不知所措起来。
这小丫头说喜欢自己?
长得这样好看,怎么就看上了他这相貌平平的男人。
不过这漂亮丫头也真是大胆,第一次见这么直言不讳诉情的。
那小厮羞赧一笑,抓了抓头,“我叫阿奈。”
南巧儿怔愣了会儿,咬咬牙,露出甜甜的笑意,几步上前夺过阿奈手中握着的扫帚,“阿奈哥哥,你肯定累了,来,我来帮你扫,你去歇着吧。”
阿奈脸更红了,除了自家妹子,他还是第一次被姑娘叫做哥哥。
她声音软软腻腻,悦耳动听,勾得他心头一酥。
见南巧儿真扫起地来,他才反应过来,“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帮忙,这被人看到还以为我阿奈是个软骨头呢。”
南巧儿低下头,表情有些颓然,声如蚊蝇,“阿奈哥哥,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你是不是嫌弃我力气小,怕扫不干净?”
“不不不,我没有这么想,只是......”
“那就好!”南巧儿面露喜色,动作娴熟的扫了起来。
阿奈无措的站在原地,不让她扫,怕她多想,让她扫,他心中又过意不去。
南巧儿扫的很慢,很仔细,哪怕一小片细叶都不放过,眼神时不时望向狗洞。
就小角门那么一块不大的地方,她硬是扫了一刻钟。
出来太久了,怕崔嬷嬷起疑,虽然现在没活干,但也是要守在自己岗位上的,以备主子不时之需。
南巧儿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地面,终于不依不舍的停了下来。
她看了看在那坐立不安的男人,犹豫道,“阿奈哥哥,以后我每天这个时辰都来看你成吗?”
阿奈满脸惊愕,怀疑自己听错了,张着嘴巴迟迟说不出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每日我都这个时辰来,你要将这块地留给我扫,可以吗?”
“可,可以......”
阿奈怔怔的盯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姑娘,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心中的喜悦正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南巧儿将扫帚,簸箕放在他脚边,又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狗洞,深深叹了口气,离开了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