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上完全勤班,我正式的向公司辞了职,从此没了收入,开始“吃老本”。
林峰在工地上忙乎的如火如荼,而我的预产期也在一步步临近,到了该准备“待产包”和零七八碎的阶段。
我妈看我在列单子,就问:“小丫,你趴在茶几上写啥呢?不嫌窝的慌,去,趴高点。”
我没有抬头回答道:“妈,我在列清单呢,看看产前都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列下来还不少呢。”
我妈拿起我的清单看了一眼:“哦,你这一部分可以划掉了,妈没事的时候就给你陆续准备着呢,这不还早嘛,就没拿出来给你瞧。”
“嘿嘿·····让我看看你都备了些啥?我把有的就划掉。”我感激的说道。
看到我妈从她的柜子里拎出来一个大布包,里面有:棉睡衣、喂奶服、包着脚后跟的拖鞋、两个软软的小花褥子、粉色的包被、一厚摞带着品牌标签的纯白色棉尿布、十几个手工做的棉垫子、印着卡通图案的隔尿垫、好几套婴儿贴身的小衣服、小帽子、小袜子、手工织的小毛衣、小毛裤、小毛鞋等等,简直就是个百宝箱。
我惊叹道:“妈!这么多东西啊,你太厉害了,这都是买的还是做的啊?好可爱哦!”
我妈一边给我翻着一边乐着说:“有妈做的,也有买的,现在的娃娃都金贵着呢,这些手工做的面料子和毛线,都是妈在商店精挑细选的,棉花是专门让人从新疆寄的新花,有空了就做一做、织一织,其余的就是和你爸闲逛的时候去孕婴店买的,可都是品牌的,给我外孙,妈舍得。”
“宝宝,看你姥姥、姥爷对咱娘俩多好!长大了要孝敬他们哦!”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笑嘻嘻的说。
我妈瞧着我的傻样道:“那你想给我生个外孙子还是外孙女啊?我看你这肚子还挺大,尖尖的,可能是个男孩。”
“嘿嘿,林峰想要女孩,我无所谓,都行。”我继续傻笑着说。
“林峰这一天忙的也不着家,抽空让他陪你去买点产后你自己用的那些东西和孩子的奶瓶什么的,我怕我买的你看不上,也不知道你婆婆给你准备东西了没有?这好久也没见你们回去。”我妈一边收拾布包一边说。
我从没给我爸妈说起林峰和他爸吵架的事,更没提到林峰那些“光荣历史”,因为这牵扯的问题太多了,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也不想让他们失望,毕竟打一开始,爸妈对我们这段婚姻就不怎么满意。
“嗯,这几天我就让他抽空陪我去买,顺便回趟他家。”我帮忙收拾着布包说。
突然不上班,在家还真是闲得慌,拖着这么重的身子又不能自己乱逛,我妈说想转悠的时候他们陪我去,一来安全,二来多走动走动,孩子也好生。
我嫂子四个月前才生下我那可爱的小侄子,因为身体特殊原因必须剖腹产,确实没少遭罪,所以我妈建议我,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还是选择顺产,说恢复快。
在这之前,我的朋友和同事都说我长的瘦小,想要顺产可能不那么容易,还给我讲顺产宫缩的疼有多恐怖,所以我从未考虑要顺产,一心想着无论怎样都要剖腹产,反正打麻药又不疼,其实那只是自己误导自己而已。
晚上十一点,林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洗了把脸就躺在床上休息,看我还没睡着就问:“夜猫子,咋还不睡呢?”
我半坐起来闻了下他的头说:“咦·····都臭了!歇一下洗洗去啊!睡觉也舒服点。”
“嗯,知道了,你快睡哈!”林峰闭着眼睛说。
“你这几天抽空去陪我买点宝宝的东西吧!顺便咱回你家一趟,好么?”我躺下去说。
“嗯,好。”林峰只言片语的回答着。
看来他的确太困了,我没再和他讲话,他并没有起身去洗澡,没多久,就鼾声四起了。
几天后,林峰抽空陪我去孕婴店买了奶瓶、备用奶粉、安抚奶嘴、产后用品、湿巾、清洁棒等小东小西,结账时,收银员算了一千二百块,他钱包的钱不够,我只从他那抽了两张红版,余下的自己结了。
他不好意思的说:“这几天忙的没时间去店里收钱,嘿嘿····”
我故意白了他一眼:“要不?我养活你吧?哼!”
林峰把东西全部放在后备箱就准备送我回去,看来他是没打算回他家,我问:“不是之前说好的,买完东西回你家一趟的吗?”
他一边盖着后备箱的盖子,一边回答:“啊,今天就算了吧,我工地上还忙的很,改天回。”
可是今天他的电话并不多,说明工地暂时没什么事,我反问道:“工地上干活难不成都是你亲自上手啊?不差这半天,走呗!这都好久没回了,咱这边有讲究,女人不能在自己娘家坐月子,到时我得去你家坐月子的,不得回家收拾收拾啊?”
他一看拗不过我就无奈的说:“那走吧!你想吃啥?买点回去让妈给你做。”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问我想吃什么,而是每次回家例行的“带东西”,如我婆婆所说,林峰每次回他家都把自己当“客”一样,从未两手空空回去过。
我们按照老几样买了,路过商场时看到“波司登”羽绒服正在做反季促销,就给我公婆一人买了一件,因为林峰的“捉襟见肘”,所以钱都是我付的,这也可能是林峰不愿意回去的原因之一。他是个爱“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这次连打肿脸的机会都没有,他那可悲的“自尊心”一定受到一万点暴击了吧!
其实,这次回家并不是为了收拾房间,而是我希望他能和他爸缓和一下矛盾。
对我来说,他那个家就是再普通,那也是他的家,我的婆家。我们刚结婚没多长时间,他们就闹的鸡飞狗跳,父子离心,知道的是他们二人矛盾已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媳妇挑唆的。在那个较为闭塞的乡村,“恶媳妇”的名声可以瞬间传遍四里八乡,我并不想被“蒙冤”。
“你回去了,就上次的态度问题给爸主动认个错,酒吧的事你做也已经做了,咱就不提了,如果爸非得说,你就听着,别再和他杠了,好吧?”我给他提醒道。
“嗯,知道。”他淡淡的回答。
是啊!回想哪一次又不是林峰主动认错呢?无论他再混,却从未做过“忤逆”之事,无非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毕竟父就是父,子就是子!中国的“孝道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
这次我公婆都在家,他们正在午休,听见门响就起了身出来,看见我们又是大包小包拎着,赶忙接过手,我婆婆还是老语气:“又乱花钱!我和你爸棉袄多的呢,买这干啥?”
我说:“妈,这个羽绒服轻,穿着舒服,你们那大棉袄太厚重了,还不一定有这暖和呢。”
“那你净胡说呢!这些洋玩意再好也没有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好,我那羊皮袄子穿了几辈人了,别看补了又补,可都比你那啥羽绒服暖和,一些鸭子毛,稀松软,有啥用?你们这些人,就是爱花钱买当上。”我公公反驳道。
林峰曾告诉我,他爸在村子里有个外号叫“杠杆”,看来真是“实至名归”。
我没再和他理论,因为每次买给他的东西,他都要数落一番,但是若干时间后,你会发现,那些东西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被拒绝,甚至时长穿戴着。这也是我不怎么爱和他说话的原因,其实也是林峰不太和他爸交流的原因,更是我爸妈第一次和他爸妈见面时做的总结,看来,有些人说话不招人喜欢也是有道理的。
我婆婆笑着试衣服说:“合适,合适,以后别乱花钱了,眼看你们就要多张嘴了,啊?”
我“嗯嗯”应着,这种时候,我婆婆倒是比我公公会说话些,至少让人听了心里不发凉。
我们四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酒吧的事,毕竟我是儿媳妇,让我经常看到他们父子反目的样子,也并不合适。
我公公吃完饭就去村里找人“吹牛”了,林峰躺在炕上(夏天堵了通火口,并不会热)休息。我帮婆婆收拾碗筷闲聊着,说到我妈为我准备了很多待产的东西,我婆婆赶紧用围裙擦了下沾水的手神秘的说:“来,来,小丫,妈也早都给你准备了,走,看看还缺啥不?”
和我妈一样,我婆婆也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大布包,里面有:旧床单和我公公的旧背心扯成块做的尿布、旧衣服拼接的褥子面里填充着旧棉絮做成的“婴儿包被”和小尿垫、手工做的旧棉絮填充的小棉袄、小棉裤、小老虎鞋、两个一看就会掉色的红“的确凉”肚兜。
说实话,也就这双小老虎鞋让我看了欢喜,其余的东西着实“不好评价”,我总觉得直接贴着宝宝皮肤的东西一定要干净、卫生。
但是毕竟是婆婆的一片心意,我说:“好着呢,不过这些我妈都有准备,到时家里这就不带去医院了,留在家里用就好,要不东西太多,病房地方小放不下。”
我婆婆提高嗓门说:“那怎么行?我是奶奶,娃生下来就得穿奶奶做的衣服,你妈一天在外面上班哪里懂得做这些?可不都是买的!那买的哪有这些旧床单、旧衣服软和?”
我觉得这是很大的一个代沟,我婆婆认为我妈不懂,孰不知真正不懂的是她。她还在用几十年前她们那一代人的方法和思想养孩子,虽然并无不可,但现在家家都是一个宝贝,但凡能给与孩子更好的,都不会选择将就。
我说:“妈,这些东西都是旧的,不太卫生,孕婴店现在啥都有,用起来也方便,你放心吧!”
我婆婆有点不高兴:“啥不干净?峰子和浩子哪个不是这么长大的?也没见比谁长的孬,你们现在都觉得花钱的东西一定就是好的,看不上我做的这些,我给我孙子尽了我的心就好,用不用,随你们。”
看着婆婆失望的收拾着布包心里也不是滋味就说:“妈,我不是看不上,意思就是这些东西不用带到医院去,在家用就行了。”
我婆婆“嗯”了一声就出去继续收拾厨房了。
我和林峰那个不到十平米的房子根本没啥可收拾的,打扫干净就行了,想着一个多月以后,我将在这里“坐月子”,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个月子一定不会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