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婆婆家以后,林峰下车放了一鞭鞭炮,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讲究,并且他家大门也栓上了红布条,这个我懂,代表这家有未满月的婴儿。
我们的房间太小,我和孩子的一堆东西放进去,显得地方更加紧张。
虚弱的身体,稍微走点路就会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我妈扶我坐上床,我爸帮我收拾好那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后,他们就准备回家了。
临走看我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圈,我妈笑着说:“瞧你那没出息样,都当妈了还哭鼻子!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你不就又回咱家了吗?哭啥?有啥事给爸妈打电话,啊。”
她不说倒好,一说我那打圈圈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不停。
我妈心疼的看着我:“死丫头!哭什么哭?弄的妈都难受,快把眼泪擦了!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
我婆婆进来看见我们母女都在抹眼泪,哈哈大笑起来:“哎呦!哭啥哩么?想你妈了就让你妈来看你,咱家又不是住在山旮旯!哈哈哈哈……”
我妈也应着:“就是!哭啥呢?行了,你好好养身体,我们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我听见林峰发动车子的声音,心情很低落,如婚礼当天一样,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坐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房间,看着熟睡的女儿,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该怎么度过?正在出神,林峰来了电话:“老婆,我今天回不去了,最近在医院耽搁的工期都要赶上来,就快收尾了,你在家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晚上让妈陪你睡,想吃啥就让妈给你做,我忙完马上就回来。”
“嗯,知道了。”我有点失望的回答。
顺产的我似乎给林峰省去了很多麻烦,在他眼里好像我只是个刚得完一场重感冒的人一样,好了就无关痛痒。可事实上,子宫收缩的痛、侧切伤口的痛、腰痛、身体虚弱等等问题,他似乎都看不到,甚至比起曾经那一次人流手术,他的照顾都比现在要细心很多。
我告诉自己他就是因为太忙,的确是忙,可忙的干什么?那时的我,只当是酒吧装修的事,殊不知很多事在在那时已经有了矛头,只是我并未察觉而已······
“小丫,下午想吃啥饭啊?我给你做。”我婆婆进门问我。
“妈,都可以,不要太油腻就行。”我回答道。
“那就西红柿鸡蛋挂面吧!清清淡淡的。”我婆婆提议。
“好。”我回答。
我的口味在生完孩子以后又回到了从前,对于肉类再次有所排斥,但是汤类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不用给孩子喂奶,所以我在吃饭方面并没什么要求。
吃完饭我婆婆到房间看孩子,就说:“小丫,娃睡了你就跟着睡,娃醒了你才有精神管娃,现在娃又小又软,你不好抱,慢慢学着就会了。”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要说女儿啥时候让人劳神,也就是晚上,因为她是喝奶粉的,一晚上要醒来三四次喝奶,喝完奶要拍嗝和洗刷奶瓶,中间拉撒还要换尿不湿,总之,想要睡个囫囵觉是不可能的。
当晚,婆婆陪我睡,她一直睡眠质量差,基本是靠安眠药入睡,一旦睡着就
属于沉睡状态,并且打呼噜,除非女儿哭的特别厉害,她才会特别“痛苦”的醒来帮我,其余时间我也不好意思叫醒她,女儿稍有反应我就立马起来,很不熟悉的手忙脚乱,整晚下来,我顶着黑眼圈,我婆婆也是眼睛肿胀,两人都没睡好。
“妈,今晚我让林峰回来,你不用陪我了,你身体本身就不好,这么熬夜更不行,你瞧你的眼睛肿的。”次日一大早我就给我婆婆说。
“也好,我这晚上一喝药就醒不来,给你帮不上啥忙,还挤着你,哎!我那会子都是一个人黑天白夜的管峰子和浩子呢,你那个婆·····”我婆婆又将这些车轱辘话对我说了一遍。
我其实不想听,但也不能让她闭嘴,只能不再做回应。
“林峰,你晚上还是回来吧!哪怕回来晚都行,妈身体熬不了夜,我一个人也撑不住。”我给林峰去了电话。
“好,知道了。”林峰匆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中饭时间,我婆婆做了小米粥和炒豆角,另外还有一个用小瓷碗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菜,像晒干的茄子切成了丁炒的,吃起来有点硬,还有点腥。
“妈,这啥啊?怎么味道怪怪的?是茄子吗?”我夹起一小块问婆婆。
她神神秘秘的笑着说:“就是,就是,你多吃点,啊。”
我又问:“那茄子咋是这味儿呢?有点腥,我有点······吃不下。”
“不行,不行,吃不下也得吃,这可是大补的东西,多少人想买都没地买,快吃。”我婆婆有点急。
这让我瞬间感觉不妙,想起了医生让家属签过字可以带走的东西——胎盘。
“妈,这是我的胎盘,对吗?”我有点恶心的问她。
“啊·····,是,但这是好东西,是很好的药引子哩!你别往那儿想,当肉吃就行了。”我婆婆不以为然的说。
我瞬间作呕了,切不说胎盘这东西到底有多大的营养价值,它能做药那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医院一般是要求家属拿回来“深埋”,而不是自己吃,更何况,它是我身上的东西!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要“人吃人”吗?这让我十分接受不了。
我有些生气的说:“妈,这东西怎么可能吃得下?你这······这是干什么呀?快把剩下的拿去后院埋了,让人想想身上都起鸡皮疙瘩。”
“嗨!咋吃不下?身子弱的人还专门找这东西呢,你这有现成的,咋能埋了呢?多可惜!你不吃我吃!”我婆婆反驳道。
我不想再和她理论下去,小米粥和炒豆角也只吃了两口就没再动,心里那种不舒服劲堵得慌。
我婆婆看我没怎么吃又说:“小丫,你想吃啥饭就给我说,可别饿着自个儿,啊。”
我情绪不高,低声说:“只要不是我的胎盘就行。”
她没再回应,收拾了碗筷出去了。
下午饭婆婆做的还是鸡蛋挂面和早上剩的炒豆角,我从没介意过饭菜质量,毕竟不喂奶,填饱肚子就行。
晚上林峰赶回了家,一进门就急着看孩子,问:“我女儿乖不乖啊?”
我撇了他一眼:“你咋不问你老婆怎么样?我这是刚生完孩子,又不是咳嗽感冒,你不闻不问的,简直就是**裸的卸磨杀驴!”
林峰“哈哈”大笑起来:“你可不是驴!你是我的大功臣!来,来,让我看看,这大功臣今天又哪根筋没搭对,让我拾掇拾掇!”一边说一边凑到我跟前。
我一把掀开他:“起开!今晚上,你一个人管女儿,我要睡觉!昨晚差点没累死我,你妈那身体,我又不好意思叫她,哎!她·····她还给我吃我的胎盘,多恶心的事啊!”
林峰听我有了埋怨就说:“好好,都是我考虑不周到!我妈的确不适合陪你,把她累垮了,咱也得不偿失,是不?胎盘这东西,也不是不能吃,你吃不下就不吃好了,妈也是为你身体好,别和妈对着干,你想吃啥就给她说,让她给你做,反正你现在就是咱家的女王,你说啥就是啥。”
林峰这一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我,实则是为他妈开脱,我明白,在老婆和妈之间,他默认的还是妈,我没异议。因为我婆婆十月怀胎生下的是林峰,又不是我,所以,这份醋,我没理由吃。
到晚上,林峰像我一样的手忙脚乱,几乎没怎么睡踏实,我要一直“遥控”他,所以也没休息好,只能在白天我婆婆可以帮忙的时候选择补点觉,充好电为晚上做储备。
月子的开始已经如此艰难,往后的二十多天,简直无法想象要怎样度过?真希望我的女儿一觉起来就成了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