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许久的话,期间让人重新布置了宵食。
便就这目前莺雀楼的形势开始合计了解决的方法来。
倘若翠理事真的没有办法及时回来处理这些拈花佛修,那作为她的搭档,蔡理事觉得自己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毕竟,他们担负着寻找丢失的那两颗阵星石的使命,彼此关照协助是必须的。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鸡迷宮七大理事之中似乎出了一个叛徒,使得问题棘手了很多。
“哎,若是黄玄那厮真与狼烟谷勾结,那我也只好找其他几位理事叙叙旧了。”
鹂妈妈闻言,心中一动,若是真能拉其他几位理事过来为他们莺雀楼助阵,那事情或许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不知其他几位理事,现在何处?”
蔡坤农见她神情有些殷切,于是明了她心中的想法。
只是事情往往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其他四位理事虽然是坐镇在鸡迷宮中监护爻晷星仪。
但他们都各有各的执拗。
青萍门的扶风道长是个寿元无多的老者,四百九十多岁的他修为一直难有寸进,明眼人都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契机使他突破到金丹,那他这辈子算是看到头了。
面对寿元将尽的窘迫,扶风道长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修为无法突破,那就炼丹续命。
扶风道长认为自己只要努力炼丹,一定会让自己多活几年。
他虽出自青萍门,修的是剑阵之道,但他对丹道也是颇有研究的。
虽然说现今的道门以青萍为首,但重于炼器的如意门和重于炼丹的太乙门曾经也是风痱眠荒的大宗门派,实力不可小觑。
同为道门三尊之列,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友好的。
俗话说久病成医,扶风道长为了给自己续命,也是拼了老命医治自己的衰老症,他是没日没夜的炼丹啊!
“据闻扶风道长近来得了一副神秘的上古丹方,不知蔡理事可知此事?”
“嗯?上古丹方?我知扶风道长痴迷于炼丹,至于何时得了一副上古丹方,我却是不知啊!”
鹂妈妈见他眉头紧蹙,却是真的不知此事,于是接着说道:
“我听说,这副上古丹方起初是从黑山土著手中流出,正巧被黄玄大师的弟子黄道冲所得,于是便献给了他的师父,现在丹方落入扶风道长手中,只怕,黄玄大师和扶风道长已是暗中做了交易。”
“嗯!原来如此。”
难怪在鸡迷宮的时候黄道冲那小子经常往扶风的炼丹房走,期间还叫人运来着不少奇珍异草,把扶风道长哄的是眉开眼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蔡理事眉峰一皱。
“看来扶风早已被拈花寺的人给收买了啊!”
想到这他心里就是一突,觉得事情越发不简单了,于是他紧忙想了想其他三位理事。
鹂妈妈也是暗暗心惊,连忙问道:“不知童先生近来可有异常?”
和扶风道长一样,斩经阁的童先生也是一位修为难有寸进的人。
不过不同于扶风道长的是,童先生现今刚满四百岁,如无意外他还能活一百年呢。
但扶风道长的前车之鉴似乎就在眼前,看着为自己拼命炼丹以求续命的扶风道长,童先生知道,不久的将来,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修行者的岁月是很不经花的。
也许某天下午他读书乏了打个盹,去趟神游,兴许这辈子就过去了。
大乾皇朝虽有仙儒百家,可他们济汶童氏却是个排底的。
在皇朝储君的更迭中童氏争不过其他的大族子弟,所以也只好守住自家的秘境,安分守己的修行了。
好在他们济汶童氏靠近靖康山,靖康山上有斩经阁。
斩经阁乃是眠荒九大顶尖势力之一,更是北奕大军南下的头号大敌,源源不断的兵锋铸就了斩经阁的赫赫威名,也因此有了取之不尽的修行物质。所以童氏弟子虽不能上争于朝堂,可也勉强能戍边求个军功,得到不少斩经阁的资源。
其实若是没有北奕大军南下侵犯大乾的领土,济汶童氏的子弟们更愿意跟江南的大多数仙儒家族一样在自家的秘境之中耕读诗书。他们注重自己心神的修行,多会术法玄通,是山野田园天然的隐士。
也不知道是哪位隐士大儒创建的田园儒修一派,他们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在自己经营的秘境之中创建,对他们而言,书中自有颜如玉,秘境自有黄金屋,所以,在秘境中耕读诗书,是他们由衷的喜爱。
等到修炼有成之日参加科举,然后就可以在大乾的朝堂之上一举成名。
然后或为官一方回馈氏族,或开山立院,呼啸山林风流万岱,做一方举足轻重的隐士大儒。
这是仙儒百家大多数子弟的梦想。
只可惜他出身济汶童氏,家族已经困顿到了极其窘迫的时候,所以他不得不走了一条平民士儒所走的路。
那就是加入斩经阁戍边了。
但他在戍边之时竟有些贪生怕死,关键时刻掉了链子,结果差点被斩经阁给斩了。
要不是家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命保下来,他也没机会活到现在。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他被流放到南疆监守黑山。
据闻黑山,是个比战场更为恐怖的诡异之地。
上一任的斩经阁理事就是不知何故,被黑山中诡异的力量给杀下了。
童先生文胆受创,遇到这种地方,自然怕的要死,但他又无力反抗。
最后只得在家族的多方努力之下,做了这鸡迷宮的七大理事之一。
这位童先生兴许是被吓破了文胆,所以在担任理事期间他很少外出。
以致于他年龄越大,心中对斩经阁的戍边修行就越抵触。
他越来越喜欢呆在练功室里读书修行了。
他觉得自己只有在这四面都是封闭的地方,他的文胆才能彻底放松下来修行。
但他这样的修行却难有寸进,儒修们的修行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那就代表着退步。
所以,看着扶风道长的境遇,他虽有紧迫感,但文心雕胆却不支持他外出修行。
“不破不立啊!”
别人也这样提醒过他,整天闭关是不行的。
但他却自欺欺人的说自己是在温故而知新。
殊不知闭门造车,亦是儒门修者的一大忌讳。
仙儒百家为何每况日下,斩经阁的修士为何声名鹊起。
真是旁观泽清,当局者迷啊,这样的童先生固步自封,别人很难把他拉出来,黄玄估计也难以拉拢。
况且因为拈花寺的三十九世般蝉做了北奕皇朝的国师一事,所以拈花寺和斩经阁的关系便越发紧张了。
想到这里,蔡理事松了口气,没有被黄玄拉拢的可能就好,但他看了两眼巴巴的鹂妈妈一眼,还是叹了口气。
“哎!童先生文心已碎,雕胆已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想我们也是难以请动的。”
鹂妈妈闻言也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说起来,鸡迷宮其余四大理事,也就这位童先生是最有可能站在她们这边的。
毕竟,斩经阁与庖山宮互为大乾皇朝的南北双壁,两者之间惺惺相惜,互为协助,一直以来都是颇有情义往来。
既然连童先生他们都拉不出来,那剩下的两位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其中一位是来自金榜山题仙谷的崔掌柜,这人就是个掉钱坑里的主,臭烘烘的,他只认钱不认人。
据说不久之前他办的斗鸡堂被一外乡人给踢了,把题仙谷在黑山的产业陪了个底朝天,这个窟窿不堵上,那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毕竟,金榜山修士掌印双绝,护山神兽乃是一只四掌吞金兽,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的金银财宝,所以,在题仙谷掌权者的眼中,金钱至上,有了金钱开道,神为奴,鬼为仆,不在话下,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可以造次的?
即便他有相当于筑基期的实力也是一样。从以往惯有的案例来看,胆敢私自挪用宗门的财物者,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一掌以毙之。
这是鸡迷宮其他几位理事都见惯的事了。
所以这位崔掌柜,此时正悄悄的不知在哪里给人卖命还钱补窟窿呢。
至于另一位,则是来自漂浮岛的孙理事。
孙理事和翠理事一样是位女子。
按理说孙理事的修行天赋跟翠理事一样,是很不错的。
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有筑基修士一样的修为了。
但也就是在她三十多岁的时候,她命犯桃花,竟爱上了一位凡夫俗子。
这位凡夫俗子不仅没有修行的天赋,而且还是他们家九代单传的独苗。
这可不得了啦。
众所周知,修士是很难有后代的,特别是与凡人结合。
因为修凡有别,所以他们一直没能要上孩子,这在世俗的眼中是很不孝的。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就这一条,就压得他们两喘不过气来。
这位凡夫俗子家中父母也很想给他纳妾,但这男子对孙理事很是专一,死活不肯。
孙理事感念他的一片痴心,于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这男子延续血脉。
于是乎,他们就开始了整日整夜没羞没臊的生活。
生啊生,生啊生,结果这一生就生到了九十九岁,老头子年纪是越来越大了,眼看着就要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不行啊,九代单传的他奋斗了一辈子,硬是没给祖上续上血脉,他的心里愧疚啊。
看着孙理事依旧像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子一般,就要断子绝孙的他真的有些死不瞑目啊!
孙理事对自己相公的心思自然是明白的。
其实她心中的愧疚比她家老头子还要严重。
毕竟,她可是出自漂浮岛的弟子啊!
漂浮岛以七脉神针闻名于世,有着肉白骨活死人的本事,在眠荒大陆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按理说修凡结合生不出孩子的也不止他们这一对,但是其他人生不出孩子找她医治,她很快就针到病除,没多久人家就把孩子给生出来了,这真的是让她羡慕的很啊!
可不知怎的,偏偏到了她们这一对,就是使劲生也生不出来个屁蛋玩意来,实在是苍天无眼啊!
身为医者的她却医不好自己夫妻的病,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愧疚呢?
有时候她自己都想放弃了,想让自己的相公跟别的女子生一个试试,可她的相公虽然是个凡夫俗子,但他却是极其专情的人,只要一碰其他女子他就不举,而独独对她孙梦颜情有独钟。
试问,遇上这么痴情的男子,谁不想给他生个孩子呢?谁不想给他家里留个后呢?
“哎,造化弄人啊!不知孙理事现在何处?”
鹂妈妈哀叹一声,感触良多,询问道。
“据说她那相公现在已经时日无多了,只怕孙理事正在为他的血脉做最后的努力呢!”
蔡理事也为孙理事家的憾事扼腕着说道。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希望孙理事在她相公去世以后能尽快走出来,莫要为此着了心魔才是啊。”
同为女子,鹂妈妈为孙理事的事感到有些痛心。
这样的鹂妈妈,让蔡坤农见了,很是怜惜,心底无端生出一股欲要保护这女子的渴望。
现在她正是遇着棘手的问题,种种迹象都表明,那黄玄大师看来是真的要勾结狼烟谷对他心中的女子出手了。
面对未知的风险,蔡坤农觉得自己还是做些未雨绸缪的准备比较好。
于是他答应着说道。
“倘若翠理事果真回不来,我蔡坤农也会竭尽全力为你保下这莺雀楼的,夜色已晚,鹂大妹子还请放宽心,保重身体才是啊!”
“让蔡大哥为小妹如此费心,真让小妹感激不尽,只是小妹武功低微,修为半点也无,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蔡大哥的恩情才是啊!”
鹂妈妈越是说得泪眼婆娑,蔡坤农越是觉得自己担下这事颇为值得。
“你我相识便是缘分,何必多言,酒在浓时方恨少,恩情自在不言中,敢明儿我便替姑娘们画些符咒,驱一驱这莺雀楼中的乌烟瘴气,让妹子你也过上几天舒坦的日子。”
“那就有劳蔡大哥了。”
两人聊到最后,竟发现此时的夜色已经不早了,但蔡坤农还是迟迟没有离去的打算。
没过多久,鹂妈妈便觉得自己不胜酒力,身体是乏极了,有一股摇摇欲坠之感。
蔡坤农见状,连忙凑近来扶她。
于是鹂妈妈就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