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灾难来得猝不及防。
黑山黑水两村的村民死伤不少,损失也很惨重。
打斗的声音过后,已经是日暮黄昏的时辰。
往日袅袅炊烟的景象不再出现。
一片肃穆的哀伤笼罩的村庄。
被这哀伤的气氛感染,即便是幼小的孩童似乎也深有体会。
于是家家户户都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梁山根七孔流血,双眼圆睁的躺在陈师婆的家中。
现在的他虽然是一副眼神涣散,六识不显的惊恐模样。
但是他活着。
而且像极了活死人一样的状态!
发现这一点的陈师婆不由得在心底起了别样的心思。
当即她就想焚香启灵,按照庖山的诡术把他点醒,然后祭炼成活死人尸。
这么一想她就很是激动,说不得自己还能靠这孩子入道修行,再活她个几十年。
但旁边的陈老汉毕竟是孩子的姑公。
他见师婆面色犹疑不定,于是探了一下孩子的鼻孔,发现还有气。
便忍不住对师婆哀叹起来。
“哎!师婆啊,你看这孩子还有气,体温也正常,你就想办法救救他吧!”
陈师婆自然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半点别情来的,为防意外,她便诚心的安慰起陈老汉来。
“救是一定要救的,但看他现在生死不明的情况,额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把人救醒。
这回额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诶,额说陈老汉啊,这孩子要是救不回来,你可莫要怨了额去才是啊。”
“嗨!瞧你说的,这孩子亲眼目睹了弟弟的惨死,已经是遭了天杀的劫难了。
生死有命,额估摸着他活下来也指不定是个失常的孩子了。
那黑水桥毁了,他父母一时半会过不来。
也是怕坏了事,额这个做姑公的才只能做一回主求您救他一救,哪还能怨了您去呢!”
“恩!你这么说额就放心了,到时候要是有个万一。
额是说对岸来人了,你可得替额好好的说道说道。”
“那是那是!”
陈师婆见他满嘴答应,又为自己的小伎俩遮了脸面面,于是就开始为梁山根救治起来。
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人家亲戚在这看着,她这张老脸也不好看。
只见她对着山根念念有词,随后又烧了一碗符水,让陈老汉给他灌了。
但由于这梁山根亲眼目睹了弟弟的惨死,精神涣散之下,自然是神魂受了损害。
这一点即便是陈老汉一个凡人也是知道的,因此她额头的那块压神玉正好对症。
陈师婆便打算把压神玉取下来象征性的治疗一下。
殊不知她一把压神玉贴上。
那远在地瓮城的老疯子就受到感应,神色从恍惚间喃喃醒来。
“恩~!压神玉!终究是用上了。也不枉我这千年的等待。”
与此同时,深陵洞窟之中,两位寄存在法宝中的存在也生出感应。
绝仙笔中的存在感到自己的安排起了变化没,怒吼不已。
“啊!是谁,是谁在坏本座的好事!”
它一边注意着事态的发展,一边梳理着千年的记忆。
有能耐在它眼皮子底下蛰伏下来坏它好事的人,到底是谁!
“哈哈,你这死物耗尽心思也终究是出不去的。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的在这里躺着吧。
到时候若是连个全尸都没有!你的颜面岂不是没地方存?
啊?哈哈哈!”
墨龙神见自己的死对头谋划许久的好事被人破坏了。
它心里是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不禁起了嘲讽之心。
“哼,墨龙神,你别得意。
本座就算丢去一子,也未必是那满盘借输之人。”
只是他没想到这压神玉竟有溶神化朽之能。
不过现在知道它有镇神砚之能,那这哭狗道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想当初,为阻妖刑天下大计。
庖山宫十二位金坛遁甲之仙(又称十二遁仙)足足来了五个。
他们分别是十二遁仙中的风尘子、玉京子、丹阳子、云书子以及金相子。
只可惜五大遁仙进山以后有来无回。
光是大战之中就死了四个。
剩下那个也是深受重伤,最后更是不知所踪,不曾想他竟在黑山地界中蛰伏下来。
也正是在那时候,龙神斋主留下的四件法宝之一镇神砚被削去一角。
如今看来,这压神玉想必就是那缺失的一角了。
想到这,绝仙笔就有了决断。
只见它凌空虚画,刷刷几下,就有了新的敕令。
既然这人在黑山地界蛰伏千年还敢现身,那它也就不客气了。
黑山地界特殊,即便是七星扣爪所在的地方,对于十二遁仙来说也是有限制的。
如此一来,这位遁仙现在的法力恐怕是十不存一。
绝仙笔现在的目标很明确,一条被侵蚀千年的敌人性命,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没多久,一道幽光便向天地双城所在的方向飞去。
再说那压神玉往梁山根的额头一贴,立马被吸得紧紧的。
原来此时梁山根溃散的魂海迷津之中,不知何时竟被朱大喜的人魂给入主了。
那时候他的弟弟梁山柏去河神庙找糖吃,不巧正遇上了四处找寻朱大喜的他。
梁山根见弟弟馋姑婆的糖吃,便爬上高高的挂篮为他去取。
谁知河神庙屋梁上满是厚厚的尘埃。
他一个不注意便让尘埃入了眼,疼得他是手忙脚乱。
“哥哥小心。”
只听嘭的一声,他便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哎呀!”
“哥哥痛不痛?”
“额不痛,就是沙子入了眼好难受。”
“哥你别搓,娘说了入了沙的眼睛是不能搓的。”
“那怎么办啊?”
“额帮你吹吹就好了!”
“恩!”
梁山柏看见哥哥泪眼婆娑的眼睛,立马凑上去为哥哥轻轻的吹。
这一吹,就把口腔中朱大喜的魂给吹了进去。
再后来梁山根受惊,神魂溃散,它的魂体也同感压力。
于是魂体内的惊魂夺魄草发挥效用,便自然而然的入主了梁山根的魂海迷津。
现在等那压神玉一靠近,惊魂夺魄草的药效对它便生出了反应。
它们似乎对彼此有着无穷的吸力,在相互的作用下发出丝丝魂力,把梁山根溃散在外的魂体团光都一一拉扯回来。
无数破碎的记忆光团向中心汇集。
目标是那一团最大的魂体团光。
这些魂光有朱大喜的,也有梁山根从小到大生活的碎片。
如今正以溶神化朽般的方式溶合在一起。
加上惊魂夺魄草的药力,他们便彻底的溶合了。
记忆魂光糅合之下,那痛苦的难以释怀的记忆便一边一边的放映。
“哥哥痛不痛?”
“额不痛,就是沙子入了眼好难受。”
“哥你别搓,娘说了入了沙的眼睛是不能搓的。”
“那怎么办啊?”
“额帮你吹吹就好了!”
“恩!”
“哎呀,你怎么亲到额了!”
“你是额哥,亲到怎么了?”
其实两兄弟靠那么亲,轻轻了碰一下梁山根也没想说他什么的。
只是弟弟的嘴巴实在是太臭了,多吹几下他便囔囔起来。
“哎呀怎么能亲呢,你口气那么臭,也不知道你在家吃了啥东西。”
“哼,不亲就不亲!”
嘴上说着不亲了,但听到哥哥说自己口气臭,梁山柏便想道自己在家受到的委屈。
于是他狡黠一笑。
“你眼睛好点了吧,额再帮那吹吹!”
梁山根也觉得自己的眼睛还需要再吹吹。
“呼!”
“呼!”
“哈!”
可是吹着吹着,梁山柏就对着他的鼻孔狠狠的哈出一口臭气。
“啊!臭死了臭死了!你这死小子,别跑,看哥哥不打死你!”
“哈哈哈哈!”
“略略略略!”
梁山柏作弄了自己哥哥,又抢了他手中的糖,便笑哈哈的跑了。
梁山根被沙入了眼,虽然因此跑不过他,但也想好好的教训一下弟弟。
追着跑着他便看见了自己无法接受的一幕。
这一幕死死纠缠着他,使他置身噩梦的深渊,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彻底溶入朱大喜的人魂。
首先醒来的也不是伤痛的本体,而是远在尿口镇以北的方向住在黑猪寨一间阁楼里的猪体。
它感受着人间悲痛,情不自禁的留下两行血泪。
三魂本是一体,受到压神玉的治疗,它得以从沉睡种醒来。
泪眼朦胧中,一个肥壮的丫头惊喜的看着它。
随后,一声惊呼随着咚咚不绝的脚步声响彻阁楼的每一个方向。
“小姐!你的恩猪醒了,你的恩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