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风两家一场骚动,几乎毁了半个丹都城。
朝廷虽然被两家把持,可皇权犹在,威严尚存,不能不给成了炮灰的无辜百姓讨个说法。
挑事的风家对此负大部分责任,不仅要赔偿修缮,安抚炮灰,还得向千家道歉。
千家也不完全无辜,身为朝廷重臣,居然违反宵禁当街械斗,也同样要为死难者负责,出钱出力,还得闭门思过。
封凛凛就是在风家一片混乱的时候,把昏迷不醒的尤里弄回自己那个小院的。
把尤里背回来的正是那个热心的叫花子。
叫花子万没想到她是风家的小姐,很受伤的说:“你是风家三小姐?你骗我!”
封凛凛也不装可怜了:“三小姐有个屁用,你觉得我这待遇像小姐吗?跑一夜都没人发现。”
叫花子还挺关心她:“你一个姑娘家,真要把这病秧子留下么?要是被人知道,你又该挨打了。”
他还不知道尤里已经吃了琉风草。
封凛凛叹气:“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总不能把他丢在外面不管。”
叫花子很酸:“你跟他不过萍水相逢,就能做到这地步,那我呢?我让你进城隍庙,还给你水,又帮你把人背到这里。”
封凛凛脱了鞋,从里面倒出二十三个铜板:“这是我当耳环的钱,就只在路上吃了碗两个铜板的葱花面,剩下的全给你。我就这么点家当,骗你不是人。”
“我不要你的钱。”
封凛凛后退一步:“你可别乱来,不然我就喊人了!”
叫花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哪儿去了!瘦的鸡崽子一样,我也是有审美的好吗!”
这身板单薄的封凛凛自己都嫌弃,所以并没觉得受到冒犯:“那你想干嘛?”
叫花子正正衣冠,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你这儿做个小厮,如何?”
封凛凛噗嗤一声笑出来:“给我做小厮?”
好像也行得通啊。
风家下人待遇不错,看这人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放在身边,也能当块挡箭牌使使。
“你为什么想不开要来我这边?做小厮也是往二小姐那儿凑啊。”
“又没有人欺负她。”
封凛凛笑问:“你想保护我啊。”
叫花子撇开脸,哼了一声,没否认。
看到他这傲娇的小模样,封凛凛还真动心了——
是指让他做小厮。
这个人的脑筋还是很好用的,她让他帮忙的时候,他也没废话。
不是她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感觉这个家伙好像是看上自己了。
每回她一接近尤里,他就大吃飞醋,语气酸的不行。
有这样一个追随者也还行。
虽然这个人身份低了点,是个叫花子,不是某王爷某少主某太子,但她又比人家高贵到哪里去?
如果真是王爷少主太子之流,她也降不住啊。
“我叫风霖霖,请教仁兄尊姓大名。”
叫花子有点脸红的说道:“阿重。”
“哦,阿重,那以后我就叫你虫虫了。”
叫花子也没计较她篡改自己的大名。
二十三个铜板,封凛凛还是给虫虫了,让他去洗个澡理个发,好好管理一下个人形象。
正好风家在招募打杂小厮,对灵根没要求,能吃苦就行,虫虫去报了名。
封凛凛又去四妈那边活动。
四妈盘踞后厨多年,人脉广得很,负责招募的小管事是夏妈女儿婆家二舅的侄子。
封凛凛跟夏妈透露,自己院儿里缺个跑腿小厮,到时候想自己去挑人,夏妈一口应下,还给她包了一手帕点心。
封凛凛且走且吃,回到院子,发现尤里坐起来了。
她走进门,尤里扭头看着她,一脸的疑惑和戒备。
“你醒啦?”封凛凛放下点心给他倒茶,“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尤里没接,问道:“你是谁?”
“哈?”
他不认识她?
封凛凛喝了一口茶冷静一下:“尤里?”
少年尤里的相貌偏于阴柔,一双桃花眼瞬间眯起,气息危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
此尤里似乎非彼尤里,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难道要告诉他:Hi,不记得我了吗?咱们俩在新手任务里搭档过,你是我爹地的秘书长啊!
这么一开口自己好像个神经病。
有了。
她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明白……哎呀呀呀呀WM!”
话还没说完,尤里突然暴起,拧着她的手臂把她摁在床上:“说!你是谁的人?”
封凛凛眼泪狂飙:“你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撒手撒手快撒手!疼疼疼疼疼!”
这死孩子下黑手真是一点都不含糊,这一摁正好捺在她背后的伤口上,鞭伤一下子被扯开了。
剥皮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血跟不要钱一样忽的冒出来,封凛凛的衣服很单薄,血很快就浸透了布料。
尤里一看见了血,犹犹豫豫的松了手。
封凛凛连滚带爬的跟他保持距离,哭的脸都变形了:“你……你……555……”
尤里看着她,神情很复杂:“你不是修道士?”
封凛凛一摸背后,一手血,又疼又气的吼他:“我是你就能随便打我了?干嘛不听人把话讲完!”
“……”
打了女孩子,还是个普通人,尤里有理也没理了,讪讪的从床上下来:“别哭了,止血要紧,你,那个……”
封凛凛没好气的指着门外:“你去院子里站着!我要上药换衣服!”
“额……嗯。”
把尤里轰出去之后,封凛凛坐在床上,再次龇牙咧嘴的给自己上药。
刚来两天,就挨了两顿揍。
这地方真令人窒息。
换好了衣服,封凛凛抱着血衣出门,看到尤里站在小院里,少年的身量,身长玉立,脸上也有血色,精气神都很不错。
还不都是她的功劳!
对她动手,畜生。
她把血衣扔到木盆里,跟他说:“帮我把衣服洗了。”
尤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动。
封凛凛立刻柔弱:“我后背好痛,什么活儿也干不动……”
“……”
尤里郁闷的抱起木盆,去井边打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