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仙却狗仗人势似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讥笑道:“六姐姐,你刀再往深了捅,我倒要看看,你杀了我,辰哥哥会不会放过你。”
她话音还未落,九皇子潇洒的转了一个圈,绕到月离的身边,揪住她的手腕,反手一翻,只见他的手臂缠在少女的皓颈上,前胸贴着她的后背,禽住了她拿着刀的手。
姿势极为暧昧,看得本被保护的小翠仙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月离的怒气还未消,大喘着粗气,因为身高差,系数喷洒在九皇子的锁骨上,恨声道:“放开我。”
“六小姐这样可不行,”九皇子依旧没有动,似哄着似说教,“你这样生猛,叫长毅如何吃得消?”
小翠仙看这二人看似对峙,实则暗里传情,慌了,赶忙劝道:“辰哥哥,我瞧六姐姐脸都发青了……”
九皇子静静颔首一笑,长睫一扇,缓缓的抽回了手,不成想月离竟抓住这一空当,回身就梅开二度似的把匕首抵在九皇子的脖颈上。
“别再在我面前提起他!”
九皇子身子灵巧的向后一躲闪,双臂敞开,仰天漫不经心的笑道:“你这样答,我就放心了。”
月离听罢觉着别扭,不由自觉的皱起眉头,却不想耽误事儿,收刀径直沿着楼梯两个阶梯两个阶梯的向上走。
三人来到了春禧楼最顶,月离一把揪住小翠仙的领子,把她拖到最前面,继续拿刀架着她的脖子:“你,带路。”
“辰哥哥……”
“辰你妹的,走!”月离再次没了耐心,吼道。
九皇子倒是没当回事,这两个小妹妹,最多是闹着玩玩。特别是月离着小丫头,哈,就是喜欢装强势。
小翠仙推开了一扇老旧吱呀呀作响的门,喊了一句:“慧姨,是我,翠仙儿。”
“你这小贱种,”装饰华丽的房中亮着一盏幽暗的灯,慧姨作贵妃躺式,歪在铺着红绸子的炕上,嘴里悠哉的吧嗒吧嗒嘬着烟袋,双目半开半合,“这个月又不想吃饭了?还不快去接客?等着这副身子烂啊!”
月离惊呼。公式书中的慧姨,作为青楼的老鸨,自然善良不到哪去。
小翠仙听罢,委屈得满眼含泪,强忍着哽咽道:“慧姨……贱妾……贱妾是带人来见您的……”
月离谨慎的盯着慧姨,静静走进屋里,坐在方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静静喝起来。
慧姨闻声清醒了,睁眼起身,见月离静坐在椅子上喝茶水,姿态端庄,容颜姣好,虽衣衫随意,不加粉饰,却绝非凡品。
多年挑女人的经历已养成习惯。这块甜美的肥肉都不用自己去找,竟大摇大摆的入了口!
“哟,这位姑娘……”慧姨边爬下床边道,“是在是姿色出众啊!”
“嗯。”月离不为所动。
她深知美貌之人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老身见姑娘这衣裳实在配不上您的花容月貌,有些可惜了。春禧楼吃好喝好,每日有绫罗绸缎,钗环首饰,还月月有例银一百俩,不知姑娘可愿一住?”
看这丫头的穿着打扮,肯定是穷苦人家出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空有一副好皮囊,大抵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要拿这些首饰衣着稍加诱惑便不费吹灰之力的上钩。
“一百俩?”月离从未正眼看过慧姨,拿手指划着杯口,“我就值这点儿钱?”
说罢,她挑挑眉,一脸鄙视。
慧姨瞬时被气着了。还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嘞!
“那,姑娘嫌少,不如……一百五十两?”
“我记得春禧楼叶小娘子,月例银子是五百两来着。”月离直奔主题,“论姿色样貌,我自以为不输于她。”
慧姨听闻“叶小娘子”几个大字,瞬时变了脸色,警觉起来。
“叶小娘子都是过去的人了,姑娘怎想起了她?”慧姨满面堆笑的敷衍着。
月离见状,“噗嗤”的耻笑了出来,道:“我在京中听闻,孙老爷与叶小娘子在这春禧楼中一夜春宵,后来又鬼使神差的进了孙府……”
慧姨越发觉着不对。这个女孩怎么说,长得都和叶氏有几分难得的相似。
“怎么能是鬼使神差呢,”她咽了口吐沫,“叶小娘子当初是被孙家二房买回了孙府,做妾室的。不然,还是个窑姐儿。这过尚书府门的福气,也不是人人都有……”
她说着说着,她面目狰狞,嫉妒溢于言表。
叶氏进府,竟是赵姨娘买的。
“想必春禧楼的头牌也不便宜,”月离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思索道,“可那赵姨娘,哪来的这么多两银子?”
果然,和那笔翠微阁账房上的飞来横财对上了。
“谁又知道呢?”慧姨咬牙恨恨道,“叶小娘子那个贱货,如此伶俐,三下五除二勾了孙尚书的魂儿去,作为青倌,竟胆敢与男人行房!还偷偷把避孕汤药倒掉!她怀了孕剩下了个女儿,在春禧楼里骗吃骗喝,废了我不少钱。孙尚书不想要她,可也不知谁给了赵姨娘那么多两银子,竟把她买了回去!”
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嫉恨。
那个时候,叶氏就怀上了小筠。
“就因为如此,你便要对她们母女动辄打骂,甚至虐待?”
月离摆弄几下茶盖,索性捅破窗户纸。
“胡……胡诌八扯!”慧姨心虚冒汗,“不信就把她从乱葬岗拉过来,让她亲口承认是我祸害他们母女!”
这等丑事怎么让一个不相干野丫头知道了?难不成,是谁走漏了消息?
“不必这么麻烦。”月离又接着故弄玄虚,“慧姨可知道,前些日子,赵姨娘被叶氏的冤魂上身,第二天早上便死了?”
“天爷啊!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儿!”慧姨大惊。
“您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月离邪笑着,吓唬道,“赵姨娘死的那晚,有小厮路过,听说,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我死的冤枉,所有害过我的人,我都要让她们逐一拿命来',可吓人了。吓傻了好几个下人呢!”
房中的气氛,加上几个残烛摇曳着,窗外冷风呼呼拍在窗边,气氛愈发阴森恐怖。
慧姨早已有了画面:赵姨娘在床上痛不欲生的翻滚,忽然双眼放绿光,青筋沿着脸周暴起,说了这些令人发指的言语……
“这位姑娘,你到底来不来我春禧楼?来便来,不来也别过问许多私事。您可得懂事些,熟不知要来我们春禧楼的姑娘,从门口能排到皇城去!”
月离坐阵临危不乱,笑道:“我不过是跟你谈谈价钱,多过问些往事罢了,您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她抬起头,眼神里偷着一股冰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