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楼很破，但邱彪房子还可以，来到这个临时的家，唐天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行李和一些生活用品还齐全，他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躺在床上，想到在拘留所见到的邱彪，看起来这个人有些凶神恶煞，确有一腔柔情，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如果没有邱彪给他提供住宿和给他的2000块钱，他就要流落街头要饭了。

到了晚上，唐天际突然觉得再见这些人已经毫无必要，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派出所又给他澄清的罪名，他现在要跟过去告别，他要做自己的事情。与其在牵扯着这些精力，不如想想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他不想再去应聘什么工作，遭受那样的屈辱，都说凡事开头难，但难就难在他现在是举目茫然。即使出去摆摊，他也要有一个目标，但他现在毫无目标。

唐天际走出了家门，来到新阳市繁华的闹市区。

新阳的夜生活要比头几年丰富得多，为了配合夜生活，商家几乎都改变了过去懒惰的营业时间，尤其是小商小贩呢，更是异常活跃，卖东西的，修理各种物件，买卖都不错，唐天际觉得这些都不适合于自己。

忽然，他在闹市区繁华街面上看到一个女子在给游客擦皮鞋，身后排着至少十个人，这些游客，衣冠楚楚，但是走了一天，皮鞋上落满了灰尘，大大影响了他们的形象，在街面上有了这么一个擦皮鞋的，解决了这么一个小问题。

唐天际站住了，他了解了一下情况，擦一双皮鞋大约需要5分钟，得两块钱的收入，两块钱就已经不少了，尤其是生意竟然如此的好，唐天际突然十分感兴趣起来。

在人们的眼里，这是一份十分低贱的工作，但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的脸面都已经丢尽了，他是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唾弃的人，只要能生存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有邱彪给他那2000块钱，现在已经花出去一部分，他绝对不能坐吃山空，现在就是赚钱，赚钱，还是赚钱。

他在后面排着下来，过了两个小时，那个擦皮鞋的女子嘴唇发白，一个劲儿的擦汗。他灵机一动，马上买了一杯柠檬茶。

那女子把手头的活结束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长围裙的大兜里装满了钱，但这女子已经快要累晕在那里。

唐天际马上把热乎乎的柠檬茶放在女子的手里说：“这位姑娘，我看你都受不了了，赶紧把这喝了。”

那擦皮鞋的女子愣了一下，没明白怎么回事，当碰到那杯热乎乎的杯子，马上明白是什么回事，眼前这个人居然如此热心，给她买了一杯柠檬茶，但她实在是又饿又渴又累，几口就把这一杯热乎乎的柠檬茶喝进肚子里，身子立刻好多了。

“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给你擦皮鞋吧，我免费给你擦。”

唐天际装得像个有钱人，说：“我怎么能让你免费给我擦皮鞋呢？钱是要给的，但是皮鞋我交给你擦。”

“我一定把你的皮鞋擦得干干净净的。”

唐天际观察着女子擦皮鞋的动作，擦得又快又干净，鞋刷，擦布，鞋油，也就这么几样东西，他算了一下，在他站在这里的两个小时内，5分钟两块钱，一个小时就是24块钱，两个小时，这个姑娘装进口袋里50块钱。如果继续干，一个晚上至少能赚100块钱。

都说只要走出去，遍地都是黄金，但是他们这些在国营单位干惯了的人，总觉得到社会上摆个小摊，卖个东西，是低贱的事。但是在商品大潮袭来的时候，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面子又算个什么？

唐天际是搞采购出身，为了巴结供应商，他往往也要做一些比较低三下四的事儿，给供应商送礼，陪供应商喝酒，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条崭新的路子。

就在姑娘给他擦鞋的时候，他穿上一双拖鞋，到附近买了一笼屉杭州的小笼包。当唐天际把这小笼包放在姑娘面前的时候，那姑娘看着唐天俊，她知道这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绝对不是看上了自己，而是有什么事相求。但人家对自己这个在地摊擦皮鞋的如此热情，还是受到了感动。

擦完皮鞋，唐天际说：“看来你也是真饿了，赶紧把这些包子吃了。”

那女子说：“我先吃包子，然后再说话。

唐天际看着眼前这个能干，却有些瘦削的女子。这是个外地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川人。过去在本地修鞋的多半都是老人，本地修鞋的人都已经老去，年轻人又不想干这样的活计，所以修鞋这个简单实用的活计一段时间出现了真空地带。

唐天际却没有想到远在几千里以外的女子，居然到这里干起了修鞋的生意。

修鞋应该说跟任何人都是有关系的，毕竟鞋子坏了，需要修的，尤其穿皮鞋的人，不可能坏了就扔掉，所以就成全了这些肯干能吃苦的人，眼前这个女子无疑就是这个样子。

新阳是北方的重工业基地，年轻人毕业后多半都是有工作的，看不起这种做小买卖的人，尤其是在街上摆地摊这样的买卖，总觉得干这个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罪好的选择就是到单位上班。但现在对唐天地来说，已经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被命运打回了原形，只要能生存下去，就是他最基本的要求了。

那女子吃完了包子，精神头好多了，看着这个给她提供了水和吃的陌生人，似乎不像刚才那么感谢他，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吧？”

唐天际笑着说：“哪有什么事？我看你修鞋擦鞋的很辛苦哟，又饿又渴，所以就给你买了包子买的水，这没什么，你不要介意。”

“我看不像你一定是有事儿。不过，看你也不像是要找我学擦鞋修鞋手艺的。”

“如果我拜你为师怎么样？”

“你拜我为师就是为了擦鞋修鞋吗？”

“可以这么说吧，我觉得你这个活计不错，学了这门手艺，就饿不着，你的生意还不错。”

“我看你这是在逗我玩儿，你穿的这么笔挺。不像个当官儿的，也是一个公职人员。不像我们这样的人，要工作没工作，要地没地，只能出来干这样的低贱的活。”

“这不低贱的，我看一点都不低贱，能把钞票装进自己的兜子里，那才是真的。”